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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巫The Story of Southern Islet》一種理性無法理解的生命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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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演阿燕的吳俐璇的表現是《南巫》一大亮點
這一切就是來自傳統的反響與回聲,是理性無法理解的生命層次,也是對於超自然的模糊想像與種族情結的側寫。整部電影的影像敘事後勁十足,講述人神之間的超自然關係、種族之間的複雜情結、邊陲地帶的對立衝突。人心與神性,哪一個是令人不寒而慄催命符? 如何才找到一家之主阿昌 (徐世順 飾) 的救命良方?
導演張吉安的劇本、場面調度、角色刻劃的成功,無疑是整部電影的強大生命力。再者,足以見得張吉安身為鄉音考古工作者,電影中的所有道具、場景、皮影戲、求神祭祀的唸誦、禱詞等等,都相當考究、細膩,帶領觀眾一同進入他的童年時光,回到1987年代的流年光影。首次執導電影長片就入圍金馬獎新導演與原著劇本,交出漂亮的成績。
張吉安在電影中大量使用「扎隆砰」音樂(Chaklempong或稱Talempong),這種類似「甘美朗」音樂 (Gamelan),源自於西蘇門答臘的米南佳保人(Minangkabau,當地原住民,又稱「巴東人」), 後來也被馬來貴族和暹羅宮廷視為「天堂傳來」的樂音,也慢慢被民間吸收,採用在祭祀儀式。那種循環反對派與層次複音,代表宇宙各種複雜的因子與生命不斷的輪迴。因此,當鑼聲響起時,在固定的拍點,那種深邃的鳴響,交織出神秘未知的幽冥,而其他的高音樂器,除了小鑼之外,還聽到其他樂器如木琴、鼓、竹笛等等,節奏較為快速,猶如穿越時空,與神鬼對話。「扎隆砰」就是聲音講述那些古老的傳說,搭配皮影戲的視覺呈現,更是將這樣的神秘對話具體化,詭譎中帶有抽象的美感。
《南巫》入圍57屆金馬獎新導演與原著劇本
會採用「扎隆砰」音樂,可能也是張吉安想要強調女性堅忍不拔且溫柔的特質,因為巴東人是母系社會,一切源於「為母則強」的思維。再者,飾演阿燕的吳俐璇戲份吃種,她的表現也絕對是本片的一大亮點,吳俐璇將馬來西亞傳統女性,雖身處於異鄉,又是父權主義的社會體系,但那種堅毅果決、為母則強的性格,詮釋的入木三分。此外,飾演暹羅裔鄰居Kaew姨的蔡寶珠,精湛的演技不在話下,光從田埂的彼端看到阿南的靈魂,在一路走去擁抱兒子的短短幾秒內,從驚訝、泛淚到啜泣,把心中的思念、悲痛、不捨的情緒詮釋的一次到位。
窗與門,是《南巫》的重要符號,彷彿就是人與神、實相世界與抽象靈魂之間的介質,或許代表深不可測的超自然,身為人類只有以管窺天、以蠡測海的餘地,那些理性無法解釋的降頭與巫術,透過門孔與窗簾的間隙,才能片段拼湊出那股隱形神奇力量的形象,但我們似乎只能心存敬畏,一切聽天由命,在窺探的過程中,更是令人不寒而慄,從阿燕從門孔窺伺阿南的車禍身亡,導演特地將鏡頭聚焦於阿燕顫抖的雙手,就透露出人們對於超自然力量的未知與恐懼。
《南巫》除了講述了華人的離散史,也碰觸到了歷史的課題,回歸1987年的「茅草運動」,等同於513事件的白色恐怖,根據謝佳錦與張吉安的敘述: 從阿燕手中拿到的《星洲日報》斗大的標題寫到「罷課行動勢必難免」,也凸顯了種族對立的緊張情勢。張吉安的影像,是以家庭為本質、歷史為背景、神鬼信仰為表象,再將一切化為希望的養份,向所有邊境的父母親致敬,關乎他對家庭與民族的情感,自身的回憶與信仰。
從一幕幕皮影戲的畫面,似乎還隱喻著深不可測的神鬼傳說與阿昌薄如紙片的生命氣息,不斷的啃蝕著這個家庭,整部電影所鉤勒出的故事,就是阿燕如何勇於挑戰命運,讓一切逢凶化吉。
最後在馬泰邊境的海上,最後珂娘在船上的那一句「回不到我的老家」,再對應阿燕也是遠嫁到吉打,那充滿無奈又思鄉的情緒,在心中不斷激盪,兩位堅強的女性跨越時空交會,也感受到一股「他鄉遇故知」豁然開朗,當夜盡天明之時,再次透過窗簾,窺見窗裡的阿昌起身站立,不可解釋的奇蹟真的發生了。
觀後,空氣微微的稠密起來了,讓人有些窒息,但也帶有些許修行後的頓悟。身而為人,如同身處於種族多元的南國邊境,回想起那種歷經105分鐘的神秘、敬畏、驚險、感嘆、感佩,但五味雜陳滋味似乎仍然無解,為整部電影留下值得深思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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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劉馬利,為專業音樂人、媒體人、文字工作者。在音樂系擔任教書匠,在合唱團當大家的隨身教練,在廣播電台製播「曲高不和寡」的古典音樂節目,在廣播及音樂領域獲獎無數,曾榮獲3座廣播金鐘獎。文字也常見於音樂、電影、飲食文學等等平面媒體。喜愛豢養貓咪、嗑音樂、聊電影、啖美食,歡迎光臨「Lisa的影評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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