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我幫你

「彈給我聽。」偶爾，我央求先生彈彈古琴。

先生留台期間，偶然間喜歡古琴的聲音，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老師，每週遠赴另一個城市學琴，來回車程至少需四個小時，持續三年不輟，我很佩服先生的毅力。老師得知先生是大馬人，恨不得將畢生琴藝全數傳授，顯然是希望他回南洋傳藝。然而先生返馬不久，因故傷了左手，病雖痊癒，左手乏力的後遺症無法改善，已彈不出昔日水準，他沮喪失望，加上現實磨人，將古琴束之高閣好多年。

我見了家裡的古琴蒙塵，覺得可惜，一直鼓勵先生再彈彈。先生告訴我，琴藝荒廢多年，很多曲子都忘了，只好慢慢練習。我雖不通音律，也能感受先生的琴音越來越流暢，多彈彈總是好的。古琴音色清越卻談不上甜美，曲調舒緩，適合修身養性，三五知己對坐欣賞，雅則雅矣，實為娛樂性不足。若現代人嫌悶，我一點也不驚訝。而且古琴需在合適的場地演奏，人多喧囂之處無法凸顯它的特色，很容易流於單調無趣，古琴的沒落其來有自。可是，儘管許許多多古老的樂器只存在於博物館，古琴幸而始終有一小部份愛好者代代相傳，依然在民間某些角落悠揚，也許知音不求多，誠心最重要。

日前，先生開口：「你幫我，我幫你。你跟我學古琴，教學相長，我應該可以恢復的更快。」我對古琴興趣不大，當聽眾很有趣，但中年學琴未免辛苦。可是難以拒絕先生期盼的眼神，只好開出不知何時兌現的長期支票：等我心閒了，就學古琴。

先生並非文化人，未來應該也不是，古琴只是較為少見的嗜好，閒來彈彈古琴僅為自娛，聽眾就我一個。其實，彈者高興，聽者愉悅已足夠。

註：「你幫我，我幫你」是馬來西亞充滿政治味的流行語。之前砂拉越詩巫國會議席補選，首相納吉親赴東馬輔選，納吉在群眾大會在公開說：「You help me，I help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