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醃的玫瑰滷子

四刷完紅樓夢，開始重讀西遊記，從第一回就感受振聾發聵的不同。

紅樓夢賈府是「有教養的人家」，怎麼個「教養」？賈寶玉第一次被父親懲戒，躺在床上哼哼喲喲，吵著喝酸梅湯， 大丫鬟襲人認為天氣熱，酸梅湯對挨打的屁股不好，給了他「糖醃的玫瑰滷子」對水喝。我查了一下，玫瑰滷子是把食用玫瑰洗淨陰乾，和白砂糖一起放入石臼中，一層花瓣，一層糖，層層疊疊，以石杵搗碎，直到花瓣與糖凝成質地晶瑩的團塊，糖醃的玫瑰鹵子就完成了，比現在喝花茶還麻煩。他母親大概嫌玫瑰滷子不夠高尚，又給了賈寶玉兩罐進貢的桂花香露和玫瑰香露。這是有錢人的教養，所以他在這種教養下，在白雪紅梅的大觀園過了大約十年，落得何種下場？

西遊記的猴子，別說溺愛，根本無父無母，他也石頭生的，有了白雲浮玉修竹梅花青松奇葩的花果山福地竟然不住，孤身飄洋去求道，求了近十年才遇到祖師爺，取了孫悟空的名字。兩相對照，會有什麼後果不早就知道了嗎？

四刷紅樓夢時，對那麼多紈絝子弟，常思索感嘆，若問，薛蟠賈蓉等人多壞？我在教育界幾十年，見過類似性格者不知凡幾，仍願相信一點人性本善。這些人的惡，多是後天教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