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心靈爬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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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慵懶的假日午後,我無意識地打開Netflix,沒有目的地看著Netflix的電影推薦清單。

我有一個既無聊又沒有意義的原則。通常周一到周五,我會選擇看時間較短的影集,周六和周日就會看時間較長的電影。那天,就是一個假日的下午,而我剛好想看一部電影。

Netflix演算法讓一部電影名為《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出現在清單靠左邊的第一個位子。在沒有事前看影評,也沒有先看預告片的情況下,點進去就開始看這部電影。

我想,當時我應該是成為三年多的「非典型工作者」,工作和生活混合在一起的思緒,讓我覺得需要一部名為勇敢的電影,以為藉此就能像是一個維持有氣的氣球,繼續在自由的天空中飄浮飛翔。

1996、1998年在二十幾歲如同電影中女主角一樣,我在澳洲和歐洲自助旅行時,一整天走路的時間都超過8小時,所以我對徒步旅行不陌生。但對於一個女生在荒野中長時間走路,好幾個星期不洗澡,沒有煮沸乾淨的水可以喝,只能睡在硬梆梆的帳蓬,簡直就無法想像她的腦袋是裝了什麼,才會如此瘋狂?

看完電影之後,也沒有覺得特別棒,就只是一部描述一個女生因為生活遭到變故,鼓起勇氣做一件普通人不會做的事而已。過二天,我跟女兒為了錄一集podcast,講述一篇悲傷情緒的文章時,跟女兒的對談中,我隨意提到《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這部電影。

女兒聽完,轉向她的書桌(沒錯,我們在她的房間錄podcast),從書架上拿出《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這本書,驚訝地說:「我有這本書吔!是我國中同學送我的。」

錄完podcast後,我開始每天晚上用半小時的時間閱讀這本書。

喜歡閱讀的人都知道,拍成電影的原著小說或自傳,書本一定比電影好看一百倍。果然,我在看這本書時,就好像跟著作者雪兒·史翠德(Cheryl Strayed)一起走著太平洋屋脊步道(Pacific Crest Trail)。

雪兒在書中描述邊走步道邊梳理二十二歲就失去母親的傷痛過程,就好像需要藉由身體的痛楚,才能舒解內心痛苦的自殘者,而徒步旅行的自殘,比起真正拿刀劃傷自己的人,看來正向許多,但搞不好修復創傷的過程是差不多的原理原則。

看這本書的過程,我也同時在梳理三十歲失去父親的痛苦。回想二十年前,看著他原先壯碩的身形,被無數無形刀刃的肝癌細胞,割一刀在胃,造成大量吐血,割一刀在腸,而造成大量血便,身上的肌肉像是被一刀一刀地割下,瘦骨嶙峋。

就在《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這本書看到一半時,外子抽中玉山登頂前的住宿地點「排雲山莊」,直呼難得抽到山屋,一定要去一趟玉山。我半推半就,便答應前去。事實上,我想像是不是能跟書中的雪兒一樣,帶著失去父親的傷痛,在登山的身心煎熬痛苦之中,釋放未能盡到孝心的遺憾。

雪兒在《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書中,用脫落的腳指甲數,比喻她和步道之間的競賽。完成步道的最後一段路,十根腳指甲中,有六根指甲因過度摩擦而脫落,她說:六比四,步道贏了。

登玉山的過程中,指甲當然沒那麼容易脫落。但我的腳指因為長年自體免疫失調,有三根是腫脹扭曲變形的。在平地走路時不會特別感到痛楚,但只要是下坡,腳指往前頂到鞋子,就會造成疼痛。也因此,一般人下山比上山快,但我用七根正常、三根痛地要命的腳趾走下山時,0.5公里的下坡路段,走起來卻像是五公里這麼遠。

夾雜著睡眠不足和身體寒冷無比,從清晨二點醒來,六點登頂之後,下山走在步道上,腳指的疼痛和頭腦的昏沈,我突然感覺父親好像跟著我們一起來了一趟玉山,他就走在我旁邊,默默地保護著我和外子。

最後二公里,我流著淚,啜泣著。

那時候,我剩下的,不是勇敢,是空洞的腦袋。我很確定不是想念父親而哭,而是山林的神秘力量,把我的雜亂思緒都用力挖出來時,藉由淚水的湧出,釋放身體和心靈交雜的疼痛感。

外子回家時,跟兒子取笑我走步道走到掉眼淚。

他不是女人,他懂什麼?

那是女人勇敢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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