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137-Dme10

2024/04/26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中空的國圖大樓裡,化為粉塵的樓板像被一支無形的掃把清至一邊,另一邊則是桌椅及電子設備猶如積木層層堆疊整齊,而那些最珍貴、數量破千萬的書籍手稿猶收在高櫃中,緊密排列放置,絲毫未損。


  大樓下邊上演奇幻魔法電影般的場景,上邊卻瀰漫著恐懼噤聲、冷漠睥睨,兩相截然不同的氣氛。


  「兩位去天公廟前,不妨體驗何謂天譴。」文神伸出同凡軀手臂一樣粗的指頭,輕輕點上男子的顱頂。


  「嗚噗!」頭盔旋即敞開,他嗆了一聲後,眼珠上翻,眼白變為青金色,渾身抽搐般不停顫抖!


  「廖穆斌!」浮空的馮瑰逸兩臂奮力一划,然而指尖甫觸對方衣物,神明長手一揚,「等下才輪到你!」渺小的人類即被搧至角落。


  身軀轉了好幾圈才停下,隨後馮瑰逸自大腿包取出充能罐,彈針注射!


  「嗯?」紫陽君有所感應,側頭望向遠邊的小人,然後伸指再點廖穆斌,他倏地回神,粗喘不止。


  「你們又發明新玩意了?難怪天兵天將打不過你。」紫陽君饒有興趣地飄去,「不過人類的發明,到頭來有很大機率反噬己身。」


  「是啊。」馮瑰逸同有此想:「你就是反噬後的產物。」「你很討厭我,為甚麼?大考沒考好?」紫陽君不解歪頭。


  「我不是討厭你。」馮瑰逸握緊迴旋鏢,續:「我是討厭沐隆對你的盲目崇拜。」言畢,藍光紫光交錯炫目,直奔那張長臉!


  神明一閃變回常人大小,躲過飛鏢,然而迴旋鏢甫錯身,即被反手招回。祂再次閃避後,颳風阻撓鏢刃迴至主人手中。但馮瑰逸反應奇快,見有阻力定住迴旋鏢,改將自身引至鏢前,五指重掌鏢刃中央圓環後,扭腰再擲!


  紫影一瞬迅至凡人背後,馮瑰逸即利用手套和飛鏢間的吸引力,逃離攻擊,迴旋鏢一入手,旋又霍霍襲來!


  「鏘!」迴旋鏢落空擊牆彈走,隨後紫陽君晃至跟前,右手一抽,似是抽走某物,馮瑰逸立時失重墜下!


  摔成肉餅前,神明攤掌一抬,人體在離地三公尺處急停懸空,接著祂探向馮瑰逸的腦門,卻聽一陣低頻嗡鳴快速靠近,剛轉過頭,一台懸浮機車攔腰猛撞!黑色甩棍挾帶強勁電流,直指寶墜!


  鈊墜三番兩次遭受重創,神形益發難以維持,像隻異色的泥巴怪,凝膠狀的能量一坨一坨往下掉。


  馮瑰逸跨坐廖穆斌後面,信手一抓,鏢刃即返,機車亦升空遠開。


  高處某扇大窗的玻璃近乎全破,底邊的窗框還放著兩顆阻斷器。那扇窗開往後巷,是廖穆斌擊破窗戶,再用阻斷器削弱結界,讓樓下的隊友升上懸浮機車,並將主控切至他的T-slice。


  機車暫停窗邊,廖穆斌的手腳很快,連原來丟出的那顆阻斷器也拿回來了。馮瑰逸收好阻斷器後,機車迴轉一圈,車頭對準破窗,先令鋒刃劃開結界,再緩緩騎出大樓。


  「出來了,他們出來了!」底下周暮梓等人看見熟悉的身影,紛紛慶幸,尚在庠郡的李運喆和達達克亦不再提心吊膽。


  馮瑰逸忽道:「直接去風月亭。」廖穆斌回說:「那要換人騎,我不會騎懸浮機車,剛剛是特殊情況。」


  「好……祂來了!快跑!」身後人驚呼,廖穆斌右腳趕緊踩油門加速。


  空中壓車超過六十度,繞了一弧大彎後,懸浮載具的平衡系統自動擺正車身,車上人仍安穩於上,不過廖穆斌已嚇出一身冷汗。


  現是晚上七點半,懸浮機車騎上幹道,旁有高樓、霓虹廣告牌,以及其它零星的懸浮載具,下是無數貼地而行的車輛及路人,後是眼泛青金、急起直追的神祇!


  馮瑰逸拆下一片鋒刃,扣上前人腰帶,「風月亭的地址已傳到車子上,我來處理紫陽君……」「等等,我不會騎懸浮車啊!」廖穆斌慌張地道。


  穠纖合度的臀腿立直,她朝同伴的耳畔低語:「頭一回騎車就撞神,你很有天賦。」後從駕駛面板下拉出安全繩,環束男人腰際。


  「儘量往上騎,小心車流和雜物。」馮瑰逸踩上座墊,一躍撲向紫陽君!


  軍靴蹬踏神明的雙肩,僅剩三刃的迴旋鏢依舊威力十足,一擊掃去大半顆頭顱,胸前的掛墜也被鏢刃勾起,馮瑰逸取下掛墜,揚手扔棄!


  凝著能量的鈊塊被拋遠,生物能量立刻追去,沒有立足點的人類頓時掉落,但戴著手套的手指一屈,她便被拉向懸浮機車。


  廖穆斌腰間的鋒刃晃動,忽感後方有股力量拉扯,於是他伏貼機車,穩定身軀並保持速度,等被引力吸來的馮瑰逸翩然落座,復抬起上身。


  「到風月亭還要多久?」馮瑰逸問。廖穆斌瞄了眼面板上的地圖,「再七分鐘。」


  這時,李運喆傳聲:「阿斌,你們有受傷嗎?」「我沒事,瑰逸,你還撐得住嗎?」廖穆斌稍稍後瞥,注意到人有點喘。「還行。」她僅言:「騎快一點。」


  「騎在大馬路太顯眼了,得轉進小路。」王冰穎道:「我另外畫條路線。」接著T-slice嗶嗶作響,騎士把地圖滑移至駕駛面板。


  梁錦緋說:「我們也會開車前往風月亭。」遠方的達達克忙道:「小緋,開我的皮卡比較快!我遠端開權限給你。」


  周暮梓提議:「到風月亭後,把阻斷器放在亭子邊緣,朝外架設攔截網,紫陽君就無法影響你們。」


  「好。」應完,廖穆斌右拐進入一條四線道。


  再騎五百公尺便要左轉,機車漸漸往旁移動,即將轉彎前,原本側坐的馮瑰逸倏然轉身面後,拔下一刃就丟!


  隱身直式招牌後的能量體上竄,鋒刃捅穿「菁英補習班」的燈牌,而後遵從指示,飛上追擊,紫陽君逼不得已面向鋒刃,偏首閃避,再扭過頭來,鋒刃竟成兩把,上攻臉面,下襲腿脛!


  紫陽君打橫身體一翻,藍鋒紫刃擦過腹背,而後祂隨意變換形狀大小,屢屢鑽入招牌與支架間、紅綠燈的空隙、陸橋欄杆的間隔,兩把鋒刃緊逼不捨,沿途鏗鏗鏘鏘地破壞許多物體,火花與碎塊四濺。神明快要碰到人類前,馮瑰逸二次高縱,用圓環僅存的鋒刃,劈斬紫陽君。


  豈料生物能量體乍然左右分開,她從中穿過,所幸高度不高,落地後滾身再起,就看已合而為一的能量體拽住浮車尾翼!


  機車陡然頓住,廖穆斌因慣性前後一晃,後見紫陽君近在身旁,探手摸來,他遂抓起腰上鋒刃砍去神臂,緊接著甩出電擊棍,瞄準戳擊!


  然而紫陽君早有防範,被砍爛的部位不著急復原,猶似章魚觸手絞住凡人前臂,廖穆斌立感觸電的刺麻遍布臂膀,指掌中的甩棍亦脫手掉下。那條觸手亦將延伸至頭部。


  「叭──」一輛大貨車迎面駛來,機車即刻往右側倒,底部與貨廂距離小於五公分,驚險閃過障礙後,廖穆斌拉升載具,同時朝旁狠撞!


  「哐啷啷哐哐啷啷啷啷……」他將神明壓上防盜窗,鈊墜頻受鐵製窗欄的撞擊,紫陽君只得鬆手高升,隨後身如隼鷹,俯衝迫向廖穆斌!


  「霍。」一人一鏢從後殺出,不但腰斬神祇,鈊寶石亦被劈得四分五裂!


  「呃啊啊啊……」不知是氣得還是痛得,凝狀能量體變成一灘掉地,徒餘低吼迴聲。


  重回機車的馮瑰逸稱讚:「騎得不錯嘛。」她還順道撿了電擊甩棍,插回男子的腰帶。


  「承你吉言,本人天賦異稟呀!」廖穆斌開玩笑回應,成功收獲她第一個笑靨。


  然則輕鬆沒半刻,晴朗的夜空驟然落雷,擊爆頭前不遠一盞路燈!


  神明淡漠的語調變得低沉而危險:「小小凡人,竟敢惹怒天威!」話完,又一記響雷劈壞路面。


  廖穆斌看著地圖:「還剩一分鐘到風月亭……怎麼了?」後座女子突然靠上他的寬肩,啟開頭盔,呼吸明顯變大聲:「呼……不用管我,再撐一會兒就好。」於是他不再多話,把油門催到底。


  落雷持續追逼,一次比一次接近馮瑰逸及廖穆斌,終於騎出市區後,來到開闊的河濱地,這條河發源於墨山,流往西睛湖,風月亭就在前面!


  地勢寬廣,雷電的兇險瞬間倍增,馮瑰逸道:「你去找依附物!」然後躍下機車,轉頭直面雷霆。


  廖穆斌降落後,狂奔入亭。風月亭是木造建築,四邊是柱子與長椅圈成的圍欄。探測儀掃描過後,即在面往河畔的椅子探測到鈊能,依照螢幕顯示,神祇的依附物藏在木椅中。


  「好……就剩這一題了吧。」廖穆斌跪在長椅前,摸索思考。


  遠邊,馮瑰逸頂上的天空幾道銀芒閃耀,她迅速後躍,一道閃電打在原先的位置!敏捷的人影左騰右挪,縱入鄰近的樹林,雖有林木遮擋,閃電照劈不誤,馮瑰逸跑過的地方,樹木相繼受到雷擊,一一斷裂倒下。


  「砰!」又一棵樹倒地後,馮瑰逸忽地折返,蹬上粗幹,高高躍出樹冠,大橋上的車陣、河流中的遊艇、草地裡的石子小路盡納眼底。美眸精準鎖定路旁一張石椅,力擲迴旋鏢!


  「好險,差點被你剖半。」紫陽君及時溜出椅下,隨後大手一揮,霎時狂風大作。


  另一邊,廖穆斌猶在涼亭裡走來走去,查看有甚麼機關能夠開啟木椅的夾層,忽有強風襲面,左腰的鋒刃霍地升起,把人扯向亭外,廖穆斌合抱粗柱,夥伴則疾疾飛來!


  察覺她想做甚麼,紫陽君迅如飛梭,同往風月亭奔馳而去。神祇緊追人後,高舉巨掌猛力要拍!


  千鈞一髮之刻,一顆電擊彈破空射出,正中紫陽君右頰,因為電流可以傳遞,能量中心的鈊寶石即受干擾,神形稍遲,鏢刃閃出一抹藍紫色的圓弧,砍裂欄椅,木屑四散中,可見一塊翠綠的玉佩亦斷成兩截!


  「甚麼嘛!你們沒有解完全部的謎題……」半是抱怨,半是懊惱的嗓音飄盪耳際,兩個人類的眼前莫名飛過一群鴿子,旋又炸出一團白光!


  視線恢復正常時,馮瑰逸與廖穆斌身處某個奇異的空間,四周是漫無邊際的黑,他們卻能瞧清彼此,以及盤坐於二人之間,一名淡金色,半透明的女子。


  女子揣著玉佩細細擦拭,就是剛被毀壞的那塊,但也不完全是,當說這塊玉佩是屬於女子那個時空,她一襲古代衫裙,顯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沒有意識,該是一段影像或記憶。


  馮瑰逸滿腹疑問:「她是誰?」


  「她叫范初順,是我顯靈沐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紫陽君驀地現身,嚇得兩個凡人想拿起防身武器,武器卻不在身側,頭盔也不見了,全身僅剩衣服完整無缺。


  「免驚,玉佩被你們毀了,我的能量很快就會消散,這裡只是我的神識。」程崇庠低頭注目地上的女子。


  廖穆斌便問:「你把我們拉進你的神識做甚麼?」「不是我拉你們進來,是剛才擊碎玉佩導致我的能量潰散,引發周圍的鈊產生共鳴,你們身上又帶著鈊,我們三人的腦識便互相連通。」程崇庠解釋。


  「她怎麼會有你的玉佩?」廖穆斌再問:「她是你的後代?」


  「不是。」程崇庠笑笑搖首:「這塊玉佩早在我下葬未滿一個月,就被盜墓賊挖出賣掉,千年來經過數個商販與權貴,輾轉落至初順的先祖手上,成為傳家之寶,她的阿公渡海來沐隆後,非常寶貝這塊玉佩,將它埋在地窖的土裡,恰巧地底藏著鈊礦,玉佩吸收鈊能吸了四十多年,我就醒了過來,遇到初順。初順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子,比我有趣多了……」


  而後程崇庠抬眼:「國圖大樓幾時建了一條通道系統,大樓每次改建的工程圖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從來沒有密道。」


  廖穆斌答說:「我不曉得,密道是我偶然間發現,自己畫的。」「自己畫的?」略長的臉龐湊近,隨後面露恍然:「喔,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常常窩在藏書室,邊吃飯團邊看書的小男孩。」


  正要講是,神明旋又問:「為甚麼要送我走?我為沐隆帶來教育,使窮苦人家的小孩透過念書翻轉出身,甚至回饋大眾,就像當年的我那樣……」


  「你天天聽著民眾祈求禱告,真的認為他們如你所想?」馮瑰逸斜睨右方,那處多了一間鴿舍,上百隻鴿子在裡頭咕咕啼叫,「現今所謂的學識學位,不過是給人套上一副枷鎖,禁錮思維、限制發展,又或是一種身分,玩弄知識、欺壓弱小,就像鴿舍裡的鴿子,不向外探索世界,也喪失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僅滿足於籠內的吃住或爭強。」


  望著白羽飄飛的籠舍,程崇庠怔然出神,沒有回話。


  馮瑰逸則續:「你看過國圖大樓的每一張工程圖,還把圖像牢記在腦海中……那你實際走過大樓幾遍?」


  「實際走過……」程崇庠訥訥複述,旋即輕笑:「一遍,當時大樓剛落成不久,我讀完館藏的書籍,此後再有新書送來,會先放到我的起居室一個月。以前藏書室還很多人時,我還會下樓觀察他們,爾後沒人來看書,我也不常待在國圖了。」祂又轉向廖穆斌:「結果你這個在國圖住沒幾年的小子,比我熟悉我的地盤。」


  廖穆斌僅道:「紙上的東西未必會呈現事實的全貌。」


  「唉,我生前老被叫書呆子,不擅於待人處事,早早便辭官還鄉,想不到升格做神後,依然改不了。」程崇庠長喟:「你們說的問題我不是沒有感受。教育普及後,人們只想走捷徑速成菁英,卻忽略這個社會最需要的不是菁英,而是各式各樣的人才……我想改變,卻無能為力,只好幫助啟發沐隆人的思想,就是常言說的靈感或靈光,希望有人能解決困境。」


  馮瑰逸醒悟:「你是為了這個,才特地把藏玉佩的地點設計成解謎遊戲?」「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很喜歡解謎,令我感覺我所學的不是僅只展現在試卷……還可以跟朋友們一起玩。」程崇庠的目光又回到淡金色的女子,她仍在清理玉佩,「解謎的不只你們兩個人吧?真好……我朋友很少,初順是我最要好,也是我最後一個朋友。」


  「你說你們是雲外鴿……我看不像。」這句話引得人類雙雙挑眉,且聽祂續:「鴿群出籠高飛,偶有幾隻鴿子不聽指揮,脫隊迷失,雖然大多數會因不堪野外的生活而死亡,卻也有鴿子活了下來,再度野化。」祂淺笑瞧來:「你們就是那群再野化的鴿群,該叫你們野家鴿才對。」


  廖穆斌與馮瑰逸對視一眼,後勾著唇角:「雲外鴿巧好聽啊!」


  此時,鴿舍、范初順放射白晝般的光芒,化光消失,程崇庠亦逐漸變亮:「我要走了,你們也該回去了。」


  男人好奇朗聲:「你之後會去哪裡?」


  程崇庠寫意攤手,「雲外鴿重在經歷,而非去處。」


  話畢,視野二度全白。


  當梁錦緋、周暮梓和王冰穎趕到風月亭時,只見廖穆斌坐在涼亭的木階上,大腿枕著雙目閉合的馮瑰逸,狀況不明。


  其他人喉嚨一緊,正想出聲詢問,男人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小聲點,她睡著了。」


*****


  「乾杯!」七只玻璃瓶相互碰觸,慶功烤肉會正式開始。


  廖穆斌的露營車停在旁邊,食物飲料、杯盤碗筷均在車裡。眾人則圍著直立式的戶外烤爐,爐台超大,很適合親友同歡。


  「哇哈!」達達克猛灌一口啤酒,抹嘴朗道:「真沒想到我們竟然成功了,以後我一定把這件事講給我小孩聽,代代相傳下去!」


  王冰穎亦興奮不已:「沒有紫陽君,期盼沐隆的學校別再荼毒學生!」


  梁錦緋回思:「那時看紫陽君追出國圖,我心臟快爆開了,要不是有你和瑰逸,我們肯定被關在天公廟關個永生永世。」


  廖穆斌吞下酒液,「沒有各位幫忙,我會頭一個去找利天公報到。」


  馮瑰逸的唇瓣微微揚起:「謎題是大家共同破解的,能順利送走紫陽君,缺一不可。」


  瞥見李運喆有些心神不寧,周暮梓蹙眉:「怎麼啦?你好像很緊張。」


  「為甚麼慶功宴要辦在這?」他瞄了瞄彼處的風月亭,由於欄椅損壞,「施工中,禁止進入」的黃色光字圍繞涼亭運行,「這邊說不定還殘留著紫陽君一滴生物能量,躲在暗處偷偷地看……」


  「不要說得那麼毛骨悚然啦!」王冰穎嘟起嘴。


  廖穆斌笑著釋疑:「會選在這裡開慶功宴,是因為路名。」「一川路……」達達克想了想,仍舊不理解:「這名字有特別的意義嗎?」


  「一川、二酉、三遷、四侯、五車、六藝、七行、八斗、九皋、十年這十條大路當初也是博杯問神,請紫陽君命名的。當中二到十的路名都跟才德學問的成語有關,只有一川路是取自一川風月,意思是漂亮的風景。」


  「這裡的確很美。」周暮梓遠眺湖光山色,夕陽將湖水染成火紅與豔橘,有種燃燒殆盡前,盡情張狂的恣意,「美到紫陽君放下對讀書的堅持。」


  「或許這條路的名字,是祂最滿意的一個。」馮瑰逸道。


  梁錦緋亦有同感:「我們解謎時幾乎跑遍淳化府,做的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做的行為,為確定謎題謎底的思路可行,想必紫陽君也做過同樣的事。」


  「祂也曾爬上屋頂擺Pose嗎……」王冰穎低喃:「我還以為,祂是那種整天坐書桌都坐不膩的人。」


  李運喆推了推眼鏡,「當求知成了考試得分的手段,只會讓人感到煩膩。」


  「所以啦,活學活用,才是逍遙聰慧的雲外鴿。」達達克手持烤肉夾,翻弄爐台上的食材,然後指著去了頭的禽隻,「不然就變烤乳鴿啦!」


  「這是鴿子?」王冰穎退了半步,「這不是烤雞嗎?」「一聽就知你沒煮過飯。」下廚者嗤笑:「雞哪會這麼小隻?」


  周暮梓攏著眉頭:「我們的行動叫雲外鴿,你烤隻鴿子來吃……不太吉利吧?」「行動都圓滿結束了,哪那麼多忌諱?」太悟人毫不在意。


  李運喆沉聲:「你這隻不會是偷抓人家的吧?」「當然不是啦!」被質疑的達達克不滿:「我是從正當管道購買來的,合意合法、乾淨無毒……喔!骰子牛烤好囉!」他夾起最大的那一塊,直送入嘴。


  「不要用烤肉夾吃啦!用你的筷子!」梁錦緋拍打健臂,旁人則動筷分食。


  七人高興地吃吃喝喝,十點半過後,滿臉通紅的周暮梓先行搭車回家,再過半小時,李運喆及王冰穎亦先後離席。


  達達克喝得最多,趴在桌上酣然入睡。


  馮瑰逸亦是醉眼迷濛,隱約見廖穆斌和梁錦緋靠得很近,好似在交談,抑或在……接吻?被酒精醺得迷迷糊糊的腦袋想著。


  「瑰逸,方便跟你說句話嗎?」廖穆斌忽然行來。


  「說甚麼?」馮瑰逸揉了揉眼睛。


  「你看這則新聞。」她接過遞來的T-slice一瞧,新聞大意是在描述昨日有名杜姓高校生跳樓自殺,當場身亡,原因推測是學業壓力過大,這類新聞雖是遺憾,但並不罕見,「為甚麼給我看這個?」


  「我稍早請小緋打聽……」廖穆斌神色異常沉重:「那名高校生是懷荃。」


  聞言,醉意盡消。


  他繼而詳述:「前天放榜,懷荃確定申請上淳大的生物工程系後,留下遺言說他已經做到爸爸所有要求,往後想過得自由自在,隔天便跳下自家大樓的窗戶。」


  女的默然掩住眼目。另一人同是難過:「我想……你會想知道懷荃的消息……」


  「廖穆斌。」馮瑰逸移開手,眼神堅定,就此決意:「我加入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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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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