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第十章 花凋

*警告：本章涉及暴力與死亡等內容，慎入。

*本章無情色場面。

半個月後，趙昊告訴徐雅茵，事情都安排好了，機票也都買好。他們約定在機場附近的一家飯店共度一夜，隔天就奔赴機場。

那天晚上七點，徐雅茵就入住了飯店的房間。但一直到九點，趙昊才出現。

徐雅茵微覺驚訝，他只揹了一個旅行袋，連旅行箱都沒拿。他沈默地放下行李，進了浴室開始沖澡。

徐雅茵坐在床上，不怎麼專心地看著電視。

趙昊走出了浴室。他到迷你吧檯的冰箱那裡拿出兩罐啤酒，喝光一罐，又喝光另一罐。

徐雅茵感到有些不安，他是怎麼了？

趙昊放下啤酒罐，也走到床邊，坐到她身旁，一聲不響地盯著電視。

「趙昊，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問。

他望了她一眼，表情很平淡。「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緊張不安而已。」

她看著他，靠向他，緩緩地摟住他的脖子。「我也覺得有點不安，」她喃喃地說，「抱我好不好，趙昊...」

...徐雅茵原本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

十二歲那年，她差點被推入火坑，而紅龍幫的澤堂堂主徐誠救了她，收她做義女，精心培養她，親自為她取了徐雅茵這個名字，將她送入中央警務學校，接著又進入警務局，成了一個深度臥底。

而徐雅茵的代號，就是「牡丹」。

徐雅茵對紅龍幫沒有任何忠誠心，她效忠的對象，是徐誠。

徐雅茵從沒想過，自己的忠誠心可能動搖，直到她遇上趙昊。她感覺到趙昊對她的感情，和徐誠給予她的很不一樣。徐誠對她有恩，給了她許多東西，然而，那都是要她拿命去換的。她領悟到，對於徐誠，她純粹是顆好用的棋子。

但是徐誠對她的恩情畢竟不假。難道她不應該報答？

徐雅茵陷入天人交戰。她最終還是下了決定。她是抱著決心來到這個飯店房間的。

她摟住趙昊，他一開始沒有動。但她進一步貼向他的身體，收緊自己的手。

終於，趙昊有了反應。他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按到床上。他盯著她，說道，「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如果不喜歡，就阻止我。」

然後他放開她，直起身體，把褲子上的皮帶解下來，放到床邊。他又脫了上衣，接著欺身而上，粗暴地吻她。很快地他又挺起身，抓起那條皮帶，用皮帶套住她的脖子。

她感到恐懼發寒。「錦蛇」的死狀閃過腦海，令她反胃。她想喊出代號，但她又怕喊了之後，他就會完全打住，不再碰她了。因此她緊閉上眼睛，轉過頭，任由恐怖感拍打她。

她感覺到皮帶猛地勒緊，緊到她無法呼吸，她張開嘴，什麼也吸不到。她有在掙扎嗎？她也感覺不到。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會被趙昊殺死，她會死在他手上...

不知過了多久，皮帶突然鬆開了。她大口吸氣，眼冒金星，感到天旋地轉一片昏黑。然後她聽到趙昊對她說：對不起。他從她身上爬起來，下了床。

奇怪的是，那一句對不起，聽起來一點歉意也沒有。

她倒在床上驚喘。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她實在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

她原本想再和他溫存最後一次。

她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摸了摸長褲口袋裡的鑰匙。然後她有些踉蹌地走向那個迷你吧檯。她發現她原本放在吧檯上的那瓶藥不見了。奇怪，是掉到地上了嗎？她跪到地上開始找。然後她發覺，趙昊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她聽到他說：

「你在找這個嗎？」

那瓶藥出現在他手裡。她抬頭看他，他又淡淡地說：

「這是你為我準備的嗎？我真好奇是什麼成份。」

她張開嘴，還來不及說任何話，他又開口了。他表情平淡地看著她，語帶自嘲。

「我還以為你真的愛我，徐警官。看來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讓我猜猜...你姓徐，你跟徐誠是不是有某種關係？」

「你知道一切了？」她望著他，靜靜地問，「那你為什麼還來？」

「我反正死定了，」他用無所謂的態度說道。「所有的證據都落入紅龍幫手中了。他們不可能放過我。我只是想來看一看，你到底打算怎麼殺我？你應該很恨我吧，徐警官。」他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不過我剛才真的差點忍不住，想先要了你的命。我真的很抱歉。」

她瞪著他，緩緩地說，「我並不恨你，趙昊。」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我應該說太好了嗎？」他把手中的藥瓶晃了一下。「這裡面是迷藥，還是毒藥？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讓我知道你打算怎麼殺我嗎？」

「是毒藥，氰化鉀，不是給你的，還我。」她望著他，向他伸出一隻手。

他看著她，緩緩把藥瓶遞給她。

她把藥瓶塞進褲子口袋，站了起來。她又從另一邊口袋掏出鑰匙。「這是303號房的鑰匙，你現在就躲到那裡去，趙昊。他們已經守在飯店外面等著，你現在不可能逃出去，所以你躲個幾天再想辦法逃走，你還有機會。現在就走吧，走！」她把鑰匙遞給他。

他沒有接，只是瞪著她。「你要放我走？為什麼？你自己又打算怎麼辦？」

她凝望著他。「因為我愛你，趙昊。我會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被你發現，你把我勒昏之後逃了。他們一定會先在飯店裡找你，你一定要躲好，走吧！」

他仍然沒接，而是盯著她看，然後說，「我手上其實另外有一份證據的副本。我來飯店之前，已經把它們往上呈交了。而且我是以你的名義呈交的，徐雅茵。所以，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她瞪大眼睛望著他。然後她咬住自己發抖的嘴唇。「沒關係，你還是走吧，我會自己想辦法脫身的，快走！」她再次把鑰匙遞給他。

他依然沒有接。「跟我一起逃吧，我們一起走。」他凝視著她緩緩地說。

她絕望地看著他，決定說出真相。「我本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這裡，趙昊...那瓶氰化鉀是給我自己的！我背叛義父放你走，只好把性命還給他。而且如果我現在跟你一起逃，他們就會查出我訂了那間303號房。我們註定無法在一起，你快走...」她直接把鑰匙往他手裡塞。

但他還是沒接。他緩緩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圓盒。

他打開那個圓盒，取出一錠藥，然後吞了下去。他對著徐雅茵淺淺一笑。

「真巧，我們選的都是氰化鉀。」

徐雅茵駭然望著他。他又說，「答應我，你要活下去，徐雅茵。我用我這條命換你的，你不可以死。你現在就去告訴你義父，說你對我下了毒，說你被我陷害了，快去。我要到浴室裡安靜獨處，你就別進來了...」他說著就迅速往浴室走了過去。

浴室的門被關上鎖住。徐雅茵只能呆望著那扇門。

...一小時後。

紅龍幫澤堂堂主徐誠，接到了徐雅茵打給他的電話。他面色凝重地聽完電話，開始馬不停蹄地指揮調動起手下，趕忙處理眼前突發的危機。

事情真是糟糕，一名警務局警官死在飯店房間裡，而且是被毒死的。一大批不利的證據被上交警務局高層，麻煩真是大了。

不過都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徐誠嘆了一口長氣。

趙昊就這麼死了，可便宜了那混帳小子。

紅龍幫內部，有好一陣子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