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の娘にキスと白百合を 論:關係的稜鏡-反既成形式的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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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對於永恆的憧憬卻含有兩極,恰如北極與南極。其一是「完美」,另一是「無限」。就藝術世界而言,傾向「完美之極」所追求的是千錘百鍊、無法再高的境界;反之,趨於「無限之極」所面對的則含有動向難測的問題。我決定稱前者為「雅」,後者為「俗」。雅的表現是追摹全然完成的姿式所形成,所以總是希望依傍典範姿式而存在。不喜歡為別的典範形式所替代。...對比之下,俗的表現指尚未開拓的世界。其中沒有所謂完美。因而沒有固定的存在形態。有的看起來異樣而粗暴,有的顯得質樸而可親。或黯淡恐怖,或輕薄驚奇,或血雨腥風;無所謂定型,不知伊于胡底。這就是俗的姿式。 小西甚一


追求客體,歸根結柢就是追求介體。但是在內中介裡,追求遭到介體自身的破壞,因為介體覬覦或者可能佔有客體。模式的追隨者既為模式所吸引,他就必然把模式設置的有形障礙看成某種意志存在的證據,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邪惡的意志。他非但不承認自己是忠實的隨從,而且一心想棄絕與中介的聯繫。......在內中介範圍裡,慾望的傳播相當普遍,所以每個人都可能成為身邊人的介體,自己卻懵然不知。而不自覺地成為介體的個人,興許也不能自發產生慾望,因此他又會去模仿別人對他的慾望的摹仿。一個起初不過是偶生的念頭,到頭來會變成強烈的激情。 勒內˙基拉爾


     「戀愛與戰爭都是不擇手段」,除首卷卷頭語外此句同時也是『あの娘にキスと白百合を』的原理。視它為實體,或任何試圖在作品看出「中心」的認識都會將意義收束於單一的「典範」,但那除了混淆作品構成而造就「抹消」之外不會有更多效果,白峰綾香在43話的沉思方才點出缶乃的本意。「特別的形式多種多樣,我想和黑澤同學成為怎樣的特別呢...」,做為參照點的「關係典範」在這樣思考中的缺席體現出了「不擇手段」表示的「非單一性」,綾香那個別化的追求標準則是「使個人本身顯自身意義」的態度,這也完全是對於「依傍典範」理解經驗的「中介化」之拒斥。一般創作以設置「主要視角」來「觀測」他人的「遠近法」同樣是中介化他人的認識,對它的排斥在人物描寫上因而無可避免的導向了「無主要視角」的群像劇設計,以及作為描寫空間之物質基礎的長篇幅。視角的無中心帶來角色「意義割裂」的危機,只有就讀清蘭學園這一「最低限度共通性」才讓她們得以相互關聯,「把握」這種以無通約的「背景」定位的故事所需的也因此是將「清蘭學生」所有面向納入視野。帶給綾香精神負擔的「母親」未曾直接登場顯示了本作角色並無與外部有直接接觸,而她以「就像媽媽對我有著過多的期待一樣,我也對她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待了。」表示的「接納」在並不化約母親性格的同時也展現了自身成長。換言之,對世界之「差異」的承認與角色的構成乃是同義語,每一話後不同角色視角的「小劇場」也正是在描繪角色本身的性格細節。「小說的作者都有描寫的重心...一五一十地描寫周邊的物事,卻正是物語的本來面目。」,小西甚一對於「虛構物語」的如是敘述完全可以用來敘述作為群像劇的本作,此一保存個體差異的「世界」也正是「無所謂定型」之「俗」的體現,它更為顛覆的面向則是對於同一性的根本「動搖」。

     「不過就是比別人稍微厲害一點,不管是忌妒還是被人忌妒都好麻煩阿,我一直在找尋,能把我當普通女孩看待的人。」,黑澤百合音在第三卷的如是獨白指向了她渴望的「正視」。她未曾試圖以「隱藏實力」來融入群體,此處已指出「接納」絕非是對自身差異的「抑制」,她那對個性的「排斥」和依賴「另一種視角」改變的企圖在此亦無法忽略。「如果說『個性』指的是一個人較為恆常的情愫及意志方面的言行...那麼它應該總是只作為與被設想為一般性的人的言行發生偏差的東西來認識的。」,兼任「世界觀」的單一視角只能觀測外部而無法見到自身的邊界,接觸到「他異性視角」與溝通方式後,個性才彰顯了小森陽一所謂「差異體系」的性質,百合音對於「天才」這一頭銜的厭惡也完全就是因為她察覺了「區別」能力超常的她而加以疏遠乃是此一稱讚的另一企圖,將一切縫合到「個性」的理解方式問題正在於抹消了與不同他者接觸中產生的差異。「因為我有空白恐懼症呢,一旦有了剩下的白色就想把那個填滿」,缶乃在與仲谷鳰的對談中承認了本作極少會有空白的背景,這從另一層面上指向了對於「差異」的強調。在第1與49話中,綾香周圍的花與光暈恰是凸顯她於他人眼中之優雅形象的「媒介」,她在熟悉的人例如瑞希的眼中又有完全不同的「暴躁而脆弱」之姿態,其他角色也大抵有如此的兩面,結合「個性」藉他人才能凸顯的性質一併考量,此種外溢特效的表現手法應可說是描繪了與他人遭遇的「間隙」中成為實體的「對象化感受」,讓角色在包含特效的整個分格中被認知的缶乃無疑也暗示了「個性」之於本體的「框架性格」。「我跟萌的關係是獨一無二的,不能套在你們身上吧。」,瑞希向綾香指出的關係之無法通約性觸及了「極限」,群像劇與其他文類的差異也正是體現在此。描繪關係性的優秀百合作品並不會缺乏對於「特別」的強調,但是在主角的故事框架下被中介的配角並無法真正「相對化」出主角關係的「不可通約」。

     在本作中,作者對在各卷分別佔據封面與主要戲份的九對主角投注了同等的心力去描繪其內面與關係性,也正是這幾對主角的相互遭遇才讓關係間的差異劃出了明確「邊界」。因而並不僅是「個性」,連帶「關係/交往模式」的一併相對化才是群像劇真正的「特質」。「討厭黑澤同學完全是我自己在鑽牛角尖嗎?莫非...我應該在更早一點的時候,就老老實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綾香在47話的獨白指向了比「醒覺」更為關鍵的意涵,也就是使最初她與百合音的關聯得以成立的「三角慾望」。基拉爾指出追求三角慾望下的客體其實是在追求讓客體獲得價值的「中介」,看似在追求失去之「第一名」的綾香真正投以關注的卻是百合音便是這種慾望機制的體現,然這也絕不是在說綾香從最一開始便有了對百合音的渴望。「另一方面代助也不能否認,自己對三千代的愛情愈來愈深的必要條件,正是這對夫婦此刻的關係狀態。...他認為有病在身的三千代比以前的三千代可憐。」,『それから』中的長井代助對於朋友的妻子產生了愛情,但他也如漱石所述的只是在自己比起朋友更能照顧三千代的比較中才對她有了深刻的慾望。他並非是困擾於和平岡競爭的三角關係,而是「慾望藉著三角關係而形成」,綾香注意起百合音的源頭也正是與她共同競爭排名這一三角關係。錯以為自己真的渴求「完美」的她視百合音為阻礙她獲得第一的敵人,而她早已無數次心動的反應也顯示那「討厭百合音」的說法乃是一種「盲目的誤認」。然而,如果她一開始沒有被百合音在考試上超越,她更為深層的純粹渴求母親認可的性格足資我們判斷她不會對包含百合音在內的任何「他人」有深刻的興趣,換言之就是自我完結式的滿足於母親的認可和自身的形象,本作之所以能展開也因而可說是仰賴了這樣的競爭。

     「我會代替二階堂同學跑步的。我也想要有個跑步的理由。」,瀨尾瑞希在初次與萌搭上話時因對方對自己的關注而感到心動,她由此立下的約定也同樣是在追求跑步的表象下追求萌。「這五年來我都只為了萌而跑。沒有萌的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為什麼而努力了...」,在第四卷中因為萌與自己保持距離而感到苦惱的瑞希顯示她對自身慾望的指向失去了精確的把握,她無法直接感知對跑步的熱情是因為她一向是以對萌的情感為中介作為動力,對此十分清楚的萌才要她與自己保持距離來冷靜的重新連結自身對跑步的熱情。「希望通過汲取、同化介體的生命而融化在他者的本質中,必然是因為對自身本質有一種不可遏制的厭惡。」,基拉爾此言指出了青井灰音在第七卷中「追求」在鋼琴上迫近藍花的本質正是因為她厭惡不能獨立的自己,第九卷中意圖與分手的戀人同化的荻元美風也是如此,她們在此追求的客體都是為了迫近介體而厭惡著自身的某些本質。「我也...好想成為故事中的女主角」,在第二卷中看著綾香與百合音而感嘆的日下部千春體現的正是對於自身平凡的厭惡,她甚至渴求著浪漫的殉情來迫近她所愛的那個充滿浪漫情懷的真夜,此處的自我抹消可說是一種打破與他者間藩籬的嘗試。包含她們在內,本作除了第六卷的主線以外基本都是由具有價值或被賦予價值的「概念物」充當關係中的「第三者」,而這並不妨礙其成為「中介」兩人關係的支撐點以及構成本作基本的特徵。

     「這樣啊...因為考試並不是契機,所以我才沒有任何感覺。每一天我都在一點一點地改變。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了。」,發覺在考試上被綾香打敗並不如假設的能使自己變得「普通」的百合音感到絕望,這裡她也同樣是誤判了自身的慾望對象。也是在相同的44話中,日下部千春告訴她「我覺得妳其實是一個很容易親近的人」,也正是在他人觀感的改變中才讓她意識到了「自身之轉變」。「三角慾望」在基拉爾的論述中只能是悲劇,無論是賽凡提斯的唐吉軻德還是福樓拜的包法利都在最後迎來了破滅的下場。正是有了在他們理想之外的「他者」才毀壞了她們的理想,但他們「只能」毀壞卻是因為作品只以他們的「命運」為中心,「他者」當然有影響力但於戲份上絕無比主角重要。百合音以同等重要的「他者觀感」之改變把握了自身全新的「個性」,她也同時被「平等關係的網絡」具體的劃下中介的邊界。易言之,群像劇也即「俗」的文體從根柢上與「三角慾望」就有著相互排斥的關係,與平等他人的互動將使得自身的盲點在臨界中暴露。「Kiss也不能千篇一律啊,這種感覺我的話也就畫了2次kiss的場景。果然需要「這就是有名的場景」這種需要聚焦的感覺才行」,在「俗」文體的延長線上缶乃指出了「接吻場景」之於本作只能產生於對「特殊性」的認知,這段話在作品的視角下指出的正是「接吻」意涵的非統一,畫出「接吻」之於缶乃絕不連結於「關係的確認」,而這一行為與特定連結的斷裂則顯示了作者對其內涵的「更動」。和「告白場景」的儀式相比,森鷗外以文學塑造的「表達方式」毋寧更接近吻之於本作的意涵:


「『我就是那個賣堇菜花的姑娘。我要報答您的情誼。』說著,少女隔著桌子踮起腳來,用手掌按著巨勢低垂著的頭,在他的前額上吻了一下。」 『うたかたの記』


受西方文學的影響,接吻從所謂「性行為」的觀念中脫離出來,成為柏拉圖式戀愛的象徵,在日本獲得了「全新的愛情表現方式」這一地位。......由於是一場幻夢般的交往,因此一瞬間的接吻在兩人心中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巨勢與瑪麗之間自始至終都是柏拉圖式的關係,能夠證明他們戀愛激情的就是那次接吻。女性一方主動親吻男性的情節使人聯想到『兩夜』中的泰雷希娜,然而,與『平凡』中阿系熟悉男性心理不同,泰雷希娜和瑪麗表現出的主動性屬於清純少女剎那間的大膽舉動。在這部小說中,親吻呈現出了與「色」完全不同的效果,少女們的親吻證明了她們是如何地深愛著對方。 佐伯順子


    「我怎麼能作出那種事呢?!可是...親密一點的接觸似乎更能表達自己的感情?那就是...『我想成為妳的特別之人』。」 ,在43話中親吻百合音的綾香並未實踐「告白」的行為,此處的親吻只是一種強烈情感的「表達」,百合音在第2話中也表示最一開始親吻綾香只是想要表現自己對她的好感,鷗外筆下的瑪麗也是如此。佐伯順子提及接吻在明治前的風俗中乃是性行為的一環,鷗外的表達則從此既有「典範」中脫出,其改寫的顛覆性則在於表達的「個人化」。「接吻」之於他只有連結於個人的情感時才具有意義,而這也完全就是本作賦予此行為以內涵的方式。「我跟小齋的心情是一樣的嗎?我能百分之百回應小齋的心意嗎?」,伊東紗和在第五卷親吻青梅竹馬西河齋之後仍然無法斷定雙方關係的性質,此處更為鮮明的體現了「接吻」之於本作「並無共識」,從根本上僅是表達個人情感的接吻並不必然映射著共同規範下的任何意思,並未在吻中投注高度愛戀情感的紗和因此才對於齋回報的愛意感到困惑。在第三卷中,雪奈在與十和子的接吻場景中有著可謂強勢的表達,十和子在前一頁作出騎士般宣示服從的動作則進一步賦予了場面「主從」的性質,由此顯示在吻中投注的不同情感也能創造出「差異的風格」。在第十卷中,雪奈告訴綾香十和子是她「獨一無二的好朋友」,此處凸顯接吻涵蓋的情感並無法被「愛」所概括,對於其他對主角例如瑞希與萌甚或是八卷的龍海渚與虎山光也都是如此。在安排於第五卷時期的對談中,仲谷鳰注意到本作未曾使用過「愛情」這個字眼,而直到完結它也未曾在「作為中心」的前提下提及愛情。「我想了很多。比如和妳在一起究竟意味著什麼,比如我想和你成為甚麼樣的關係。」,綾香以如此的想法顯示她並非是在「給定名稱」的意義上思考戀愛,而是以自身複雜的情感為出發點來進行對關係的表述。  

     「不過我覺得妳大可不必因為『一般都這樣』...這種理由而硬要離開她。我希望學姊能好好珍惜想要在一起的對象,願意陪在妳身邊這件事。」,西河齋則於第七卷對試圖遠離灰音的藍花如此敘述,她認為藍花無須因為家人一般都會分開就疏遠她最愛的外甥女,這同時是在強調個人應該首先被肯定的情感。相較於一套已被聯繫於規範的符號,本作以各對主角在接吻時各自身處的「差異情境」與理解迫近了無法中介的「感覺體驗」,也只有這般去認識當下的「寫生」才能夠避免那種看似客觀實則只是將他人視為風景的超越論理解。在時間觀上,本作並無所謂「目的性」,也就是各個時間點都未有成為事件或者劇情累積的標的,即便它確然有在流動。「真正的美感只有親自擁有過,才能領會。透過擁有,我們活在一段充足豐實的時間裡,其深度是單純遠觀鑑賞所無法企及的。」,白洲正子在思考器物之美時提出了如是觀點。在對於鑑賞力美學的反對之外,此處更為重要的顯然是她那伴隨著實際「經驗」物品來獲得充實感的時間觀。「結果,我一直無法贏過黑澤同學,就這樣過了一年...」,在第三卷中如此敘述的綾香顯示沒有超越百合音的這一年之於她其實沒有什麼差距,這裡顯出的也正是本作以經驗賦予時間內涵的特點。能先驗產生影響的時間觀在作品中同時也會成為中介他人的事件導向框架,而以「經驗」留下印象的時間便是在說環繞著自己的所有感受都一樣重要,從「關係」開始的劇情設計也是藉著各角色「經驗」的保有而成立的,每對主角在特質上的「差異」則放大了感受的鮮明:


如果慾望是「對某個事物的渴望」,並且我們只會渴望我們沒有的事物,那麼這群讚頌者用一切好與美的事物來修飾愛情,或許就大錯特錯了,蘇格拉底肯定地說道。他們頂多看到了很小一部分的真相。「錯就錯在」,蘇格拉底說道,「我們認為愛情就是被愛的那方,而不是愛著的那方」。想要領悟愛情,不是要探尋為什麼我們愛她。而是為什麼我們會去愛。...厄洛斯所象徵的貧乏,就像荷馬史詩中的奧德修斯一樣,會孕育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使人走出貧乏...  奧德•朗瑟蘭/瑪麗•勒莫尼耶


     「她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優點是我想要的。」,綾香在第一卷以此感嘆指出了百合音對於她的吸引力,在此並非只有百合音身上的特質構成吸引,還涵蓋她自身對這些特質因匱乏而產生的欲求,她之於百合音的吸引力也是如此。換言之,所謂「吸引力」的根基便是「他異性」,而並非僅是自足的由對象產生價值。「他異性」本身並不足以使關係成為必然,作者因而必需從「姓名」與性格的對位造成的雙方差異之「互補」來使這般的差異能夠促成關係的展開。「灰音要超越藍花姐,我要證明給大家看我已經不再需要藍花姐了!」,在第七卷中於鋼琴實力上超越藍花的青井灰音從其小於對方的身分來看正能說是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體現。「藍花姐滿腦子都只想著灰音的事。」,意識到藍花持續打工的目的是為了幫自己買鋼琴更加明白了自己遠離藍花無非是對於自身持續受幫助的自我厭惡,除了兩人和好之外更應由此看出她們名字中的「青」與「藍」分別指涉了她們「更加優秀」與「憧憬對象兼扶持者」的定位,這般的特質差異正是其關係性之根源。「雖然沒辦法跟她友好相處,但正因為有了她,才有了現在的我。」,在第八卷中如此沉思的龍海渚承認自己總是參照競爭對手虎山光來調整自己的言行,光在另一方面也指出與渚的競爭關係讓自己成為最了解她的人,雙方的差異在這裡同樣成為了使她們被對方吸引的特質。「我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自然就有義務為了大家而努力,不能有一絲懈怠。」,這般敘述的渚從自身超越的條件主動的認為自己應該幫助他人,「龍」那不被環境限制的積極性正體現在此處。虎山光與之相對的則是因在意自身形象而參選學生會長的,持續在意著周圍觀感的她無疑與「虎」無法脫離陸地生存的特質有著呼應。

     「龍虎相爭」在構成上平等的看待兩者,分別帶有「龍」與「虎」特質的兩人在符號上因而便有著平等也即「良性」競爭的關係,她們藉著對方而成長則揭示了這般關係的動態。「愛並不意味著要彼此對視,而是望著同一個方向。」,第八卷的卷頭語指出了完全的配合另一方並不是愛唯一的形式,其目的便是要指出光渚在朝著同一個目標的競逐中具有的聯繫。渚意識到兩人的同居關係未曾破裂實際上是由於光的努力,而她也不願與光分開。在此,兩人即便性格有差異卻都有著「延續關係」的慾望,而那無疑是屬於她們的「愛」之表現形式。「沒有意義,因為我們是這樣約好的吧?要兩個人一起穿很多可愛的衣服,這是小紗提出來的吧。所以我才這麼努力的...」,西河齋於第五卷指出了她成為模特的夢想只有與紗和一起才有意義,此處顯示她以兩人過去的約定為中介來判斷自身夢想的價值,然而紗和早已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故而無法同意她。在一種意義上,兩人名字中「東」與「西」的對稱性確然體現於西河齋對於兩人「共同」夢想的追求,然而那「一體化」的把握方式卻也抹消了兩人相互吸引的動態。「我想過去的那個夢想是不可能照樣實現...所以就來立個新夢想...我們來塑造『模特兒西河齋』吧!」,如此敘述的伊東紗和承認了她仍然為齋的美貌所吸引,她的新目標便是成為能夠拍攝她的攝影師來與齋一同成就夢想。在此,所謂的「東」與「西」不再是一套靜態的整體圖式,共同成就夢想的兩人才更為精確的描述了「東」與「西」的方位「相互標記出另一方」的本質。有東方有所謂西,故而有了紗和的夢想才讓齋確定自己的道路。

     「蕾吉娜可以讓我屈服於她的每個慾望,讓我花盡每日時光哄她開心,如果我可以這麼做,我必然會樂意地去做,但我無法接受自己的精神被控制,我將生命傾注在了思考上,我的損失將會是精神的死亡。」,齊克果在日記中如此解釋了他唐突與愛人離婚的原因,也就是他無法接受自身這一思考主體被他者佔據甚至溶解,他的離去因而包含了「自我保存」的性質。「只要我還是我......那就根本不可能回到從前。」,於第九卷中如此敘述的櫻田明日花並不認為與美風分手後可以再恢復關係,此處必須注意她話語中同時包含「拒斥關係」和「自我保存」的連結,這也顯然就是齊克果對於關係感到的焦慮。「那些比我小一歲的羊群們......我不需要混跡在它們之中,也可以昂首挺胸的活著。」,明日花是在隱約羨慕同級生後才有了這般心境,由此可知她堅持特殊的自己一部分是為了要迴避面對自己無法成為理想之痛苦,齊克果無法與蕾吉娜相互理解的痛苦一定程度上也是他離開關係的原因,綜合來看可知對獨一自我的堅持也同時涵蓋遠離痛苦現實的願望。另一方面,美風則認為雙方會分開是因為她只想讓明日花配合自己,以及兩人無法成為對方,換言之就是雙方無法藉由步調一致達成相互理解,但那方才是關係的本質。「認真溫柔又愛瞎操心...妳擁有這麼多我想要的東西,卻對此毫無自覺。可我......就喜歡這樣的妳。」,在分手後反而更加意識到美風吸引力的明日花與離婚後更加狂熱關注蕾吉娜的齊克果微妙的類似,此處更為關鍵的無疑是她對於「差異」的意識。和愛著她的特異的美風一樣,明日花愛著美風的原因也正是她相對於自己的「普通」。在此,兩人破鏡重圓的關係以更為溫柔的方式重新講述了齊克果這段愛情表露的訊息,也就是差異產生的吸引力更為根本,且無法迴避。

     「別這麼隨便...就想闖進我的心裡阿。」,綾香在第一話被百合音親吻後有如此的表達,此處需要注意的是她話語中隱含的「將心保護起來」的預設,在此導向了她優先展示外在形象的性格,她姓名中的「白」除了表徵理想之外也與之相伴的要極為細心的與他人互動來「時時擦拭」。「因為不完美的我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在表象之下綾香有著沉鬱的心境,單純在形象上與她互動並無法觸及她的心,而她也因為平時對於心情的壓制而無法恰當的表達自身的情感。「也就是說她是想跟我道謝阿。她也有可愛的一面嘛。」,如此描述百合音的綾香指出了她在一般時候更加冷淡或者說令人畏懼,在她個人好惡之外這裡當然也是指百合音對於他人視她為天才所表現出的敵意,那也恰是「黑」所指涉的。在此,她與綾香有一個根本的差距,也就是她的「黑」並不是刻意裝出的形象而屬於她的心情。換言之,她根本的行動準則正是她對他人如何對待自己的感受反映而非基於所謂表象之下的內面,這樣「依據心情」的行動也才能直接觸及綾香的內心而動搖她。不過,純因感受外在而行動相應產生的問題就是她並不確定自己聚焦所求的是何物,那便是她在七到十卷中面對的問題。總結而言,她根據心情率先對外在反應感受的方式恰好觸及了綾香的內心,而她能夠被拯救又恰是來自於綾香對維持表象而與她競爭的努力,看似錯位的「黑」與「白」之差異由此成為了有意義的互補關係。確然她們有比起其他角色更多而貫串全系列的戲份,但關係給出答案與得到充分描繪的並不只有她們,更何況她們的主視角中也捕捉了其他角色的許多面向。最後一回以百合音向綾香獻上白百合花束與吻作結,其他角色的日後發展也在此回看見持續的提醒描繪單一主角絕非缶乃的意圖,但由這一收尾她的確做到了標題回收,也即『あの娘にキスと白百合を』。


2.


此後,我打算展開谷崎年輕時期的相關推理研究。他寫作⟨金色之死⟩時,假如要實踐這種思想,等在前方的,正是只有⟨金色之死⟩才能體現的藝術直接性和瞬間性的永恆,而他的藝術只有一種,就是以死為目的,直覺放棄認識未知的藝術。...自不待言,讓自己變美是此藝術論的最大矛盾,若非如此岡村就不存在;若非如此,就無法達成對認知的最終侮蔑;若非如此,人就無法進入毫無想像力的「無媒介之美」的理想鄉。因為要越過阻隔在創造者與被造物的美之間那道永遠的隔牆,唯有以死才能踐踏這個矛盾。 三島由紀夫


以「個人」為單位的思考,原本為了對應唯一的神,所以自己也必須是不可分割,毫無保留的人。在西洋近代的戀愛觀裡,也是採「個人」為單位,因此彼此必定會成為類似對方唯一神的狀態。...一路下來我反覆強調,人是分人的集合體,重要的是分人的構成比例。這種情況下,擁有戀情的分人,又擁有與某人相愛的分人,亦即擁有多個分人是很有可能的。外遇或劈腿絕不會消失,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文學裡更是不厭其煩地描述,理應是「個人」的主人翁,擁有多個戀愛「分人」,因而引發矛盾與糾葛。 平野啟一郎


     「假如畫家可以選擇瞬間,就要掌握肉體達到最美、最強頂點剎那間的姿態。」,谷崎潤一郎筆下的岡村提出的「永恆」排除了時間性,其目標如同三島所描述的乃是放棄認識時間流中即將登場的未知,唯有如此才能將自身之「美」加以「對象化」。「因為沒有混進任何雜質,最純粹的現在就是最美的,我想要不會改變且確實的事物。就像鎖進珠寶盒裡一樣,或是像輕輕闔上相簿一般...我想拋下所有不安後沉睡。能夠的話...想把雪奈...」,於第三卷中如此獨白的十和子展現的正是與岡村一致的思維,也就是「永恆之美」來自於排除時間性的純化當下。在兩人最一開始相遇時,十和子提及升學的話題時原本設想的是和雪奈一同升學,從最一開始「改變」的想法就不存在她腦中,不同花卉的增加則讓她感到了寂寞,此處將情感維度帶入了此一行為的內涵。「追求者如果無法擁有所愛,有時會想置對方於死地...重點是在這項暫時而深刻的結合中,焦慮-分離的威脅-經常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巴代伊描述的情感精確的捕捉了十和子隱含的「殺死」雪奈之意圖。在行為上,選擇破壞傳單並要求廢除玫瑰園的十和子踐行了她追求的「永恆之美」,也即阻絕事物所有「改變」的可能並拒絕從「時間」帶有的歷史性與可能性去認識價值。凡不存於當下之物的價值皆須一定程度的想像力涉入才能成立。「...未來的事誰知道。所以我那麼做了,這樣就再也不會變了。」,如此講述的十和子則指出這般需要想像力的價值之於她不過是一種「不確定之物」,由此亦能看出她恐懼的乃是包含在不確定性當中的「分離」之可能,巴代伊所指的促成完全佔有行為之「焦慮」也就是這樣的東西。

     藉著毀壞與死亡,個人得以與分離的對象超越「不連貫」的侷限而達成一體化,然而這樣的「永恆」卻會抹消差異而將關係塑造成一種整體藝術品。「我啊...就算長大成人,即使變成了阿姨,或是成為了老婆婆,我還是想和十和子兩個人...去看看學妹種出來的玫瑰園。我深信這是最接近...永恆不變的事。」,如此提案的雪奈並非是否定了十和子的心情,她給出了「承諾」反而顯示她十分明白十和子的焦慮根源,這次的「永恆」不再是人之於「對象」的佔有,它來自藉著承諾與信賴相聯繫的「人與人」。在此,並不抹去「細微感情」的「俗」之文體排斥了美學的中介理解方式,由此亦能看出十和子的慾望特質與岡村的細微差異。以自我毀滅完結自身的岡村同時有著對他人藝術觀的強烈批評能力,以自我為藝術凸顯的自戀使他得以在無視既有價值的前提下主觀的「施加」思考給他人,這一破壞導向的唯我論慾望可以說是「施虐式的」。「果然喜歡『不自信』的孩子嗎?我也喜歡『為那個女孩獻上吻』裡面的十和子(笑)我覺得沒有不自信的角色,故事就很難展開了。」,十和子對於被拋棄的不安清楚體現了仲谷所說的「不自信」,她看似主動的控制行為反而更接近於「對對象的依賴」,她在破壞玫瑰園後感到的空虛與悲傷顯示這樣的控制欲毋寧說更像是感受性遭到對象所束縛的「契約」。易言之,看似主動施加行為的她擁有的反而是「受虐式的」慾望。「就這樣一直不被任何人發現...和學姊一起飢寒交迫而死...就像童話故事一樣,或許也很美好。」,於第二卷如此講述的千春顯示了與真夜殉情的幻想,因為有人找到她們而完結幻想的她與十和子則位於距離甚遠的位置。延續與名字相關的論點,日下部千春與星野真夜的「日」與「星」在白日與夜晚分別出現可以說是雙方之間「心的距離」的表徵,在另一個層面上也能說日與星之間並無對位的更替連結。

     「無法回應別人對我的感情,一定是我太缺乏才能了。」,真夜以這樣的言語指出了她在感情上回應他人的困難,後續發展顯示這是由於她更加在意與沉醉於自己所關注的天文。二卷末尾有關她的章節表示她過去也同樣因無法回應感情而拒絕過他人,由此可知她並非因對千春無感而拒絕而是從根本上無法進入關係,「星」的無對位與漂浮性格也正體現在此處。在此同時,登場的秋月伊澄原先只是並無涉入兩人關係的局外人,但也正是這樣的視角以及她對千春的執著才能讓她看透真夜與千春之間隔著的一層膜並促成她們的和好。「之後的事就儘管交給我!請學姊放心畢業吧!」,伊澄對真夜的宣言確認了她從今往後將涉入千春的生活,從初遇就以風紀委員與違規學生的身分進行的定期互動早已凸顯了兩人在「日常」層面上的「相互涉入」,「月」的意涵作為與「日」的對位關聯在此無疑發揮了其作用。「比起去支持一個像學姊那樣的追夢人,我想能在寒空下等待我的人更適合我吧。」,在第六卷中面對回來探望的真夜時千春已能泰然回答自己不再需要她,這是因為現在她的日常生活有了伊澄的陪伴。欣賞的視點只能從差異看到美,要理解與接納差異所需要的卻是「陪伴的意志」。「要變得『真是老樣子』才可以喔。」,誠如伊澄所言,要讓這份愛成為習慣,對相異者的接納便是在這樣生活模式的共同營造中得以成為日常。而雖然伊澄以自身的情感做出了她只需要千春一人的選擇,她仍然意識到這種一對一的關係更多時候只是一種形式的「理想」,讓她能夠這樣思考的朝倉亞麻禰藉由她對關係形式的挑戰最為核心的彰顯了本作的文體,也即質疑典範的「俗」。

     「無論幾朵,花的美都不會改變不是嗎?」,亞麻禰指出花的美在其本身而並非源於其形式,第六卷語境中花帶有的意涵顯示這段話同時要表達的乃是「情感並不因不以特定形式表達而不真誠」。在此,她揭示了通常情感觀中人們總是忽略的盲點。人們習慣將一對一關係形式作為情感真誠度的判斷底線,此中的倒錯在於讓內心的情感範疇被表現形式所取代,從這種單一性的不證自明上才延伸出了以關係形式作為「情感程度階序」的互相區別之習慣,否則人們對於如何區別於其他種關係總是難以判斷。然而,此種用形式作為中介去認識內心的舉動卻被亞麻禰所明確的拒絕,她對此的實踐讓她無數次將複數的情感伸向他人而遭拒絕。「跟仁菜在一起很開心的我...和很期待能跟比留間成為好朋友的我...不管哪邊都是真正的我。」,在此已然引入「分人」(Dividual)概念進行敘述的亞麻禰指出和兩人在一起時她都真誠的感到喜悅而毫無矛盾,因為她與諒和仁菜各自具體產生互動時分別產生了做為互動模式與帶著相應情感的「分人」。由她以情感出發的維度加以檢視便能明白,所謂前後一貫並且對單一對象投注巨大情感的「主體」實則更接近於一種被套上理想化框架的「物體」,對此表示理解的比留間諒甚至在仁菜試圖獨佔亞麻禰時首先想到的是亞麻禰會因這種對關係形式的框架而感到寂寞,她也因此才向亞麻禰索取緞帶表示她願意在接受她關係形式的同時成為她「重要的人」。在仁菜這裡,「一對一」關係的絕對化造成的問題變得更加顯著,那並不是簡單的選擇與好感問題,漱石的『それから』則清楚揭示了形式絕對化帶來的根源痛苦:


這次輪到代助微笑了。

「這有什麼關係?」

「雖然沒有關係,但是很感謝你啊。只是……」

「只是對不起平岡嗎?」

三千代不安地點點頭。

「三千代,你說實話,你真的愛平岡嗎?」代助又問。

三千代沒有回答,她的臉色逐漸蒼白起來,眼睛、嘴唇都一動不

動,這些都是痛苦的說明。

「那麼,平岡愛你嗎?」代助接著問。

三千代仍然低著頭。代助決心把這個判斷用反問的形式提出來,

他剛說完,三千代突然抬起頭來,她臉上的不安和痛苦都已消失殆

盡,眼淚已經乾了,只是臉色依然蒼白,嘴唇依然緊閉,沒有張口

說話的意思。


「沒有辦法啊,我已經做好極端的心裡準備了。」她語氣低沉,

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好像斷了繩的珠子。  夏目漱石


     代助在多次資助平岡一家之後意外得知三千代在當他妻子的同時也還愛著自己,於是他進一步要三千代的心在他和她丈夫之間作出選擇,這樣的要求如上所描述的造成三千代巨大的痛苦。她並不是對丈夫毫無感情,但那不妨礙她仍然保有對於代助的愛,強硬的要她在「一對一」的範疇內作出選擇只能是一種迫使人否定自身情感的暴力,她跟隨代助的決定則因為「捨棄」了部分自我而是「極端」的,這也完全就是夕凪仁菜的困擾。比留間諒的名字顯然與她能夠接納亞麻禰非典範的情感觀有聯繫,這同樣讓她願意理解仁菜非亞麻禰不可的心情。和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對複數情感有罪惡感的亞麻禰相比,能夠理解自己的比留間對於仁菜變得極為重要,諒喜歡亞麻禰讓仁菜也對她產生了慾望,因而可以說是與亞麻禰競爭的三角讓她對比留間產生了進一步的慾望。

     「我喜歡亞麻禰...但是...我也需要比留間。但這太難以原諒了!我想要只想著亞麻禰就好。我想當這樣的我就好。」,仁菜對於同時對兩個人持有情感的自己感到深刻的罪惡感,她與兩人相處時的情感則各自都無比真誠,於是問題便來到了關係的形式本身。仁菜在話語中用「和亞麻禰相處時的自己」已經把握住了自我實為「分人」的本質,但她仍然是以形式先行的方式在思考關係進而產生框限。 「妳不用選擇也無所謂,全部都喜歡也行喔。」,亞麻禰認為仁菜同時喜歡她和諒也是可以的,因為從根本上關係本就不應有所謂典範。在此,不作選擇並非怠惰,而是積極的去接納一個完整的人具有的一切情感面向,她們也在這個意義上超越了近代的戀愛形式。在此,作者同樣不是要主張三人優於一對一的關係。藉著對任何一種喜歡的認可而創造的三人關係,缶乃指出了關係的本源乃是情感,也只有從情感出發才是真正的在建立關係。以情感的可能性為本源,人與人的相互交往也將不斷的超越既成形式:


易言之,這便是『あの娘にキスと白百合を』,一種關係的稜鏡。


參考書目

1.缶乃: 『あの娘にキスと白百合を』  (MFコミックス アライブシリーズ) コミック。

2.小西甚一: 『日本文学史』 講談社学術文庫 1993(ドナルド・キーン解説)。

3.勒內˙基拉爾:《浪漫的謊言與小說的真實》,羅芃譯,三聯書店2021年版。

4.缶乃/仲谷鳰-對談:https://akibablog.blog.jp/archives/51522471.html

5.小森陽一:『出来事としての読むこと』(東京大学出版会 1996年)。

6.夏目房之介:『マンガはなぜ面白いのか―その表現と文法』(NHKライブラリー、1997年)。

7.夏目漱石:『それから』,岩波書店1995(平成7)年4月19日。

8.森鷗外:『舞姫・山椒大夫他4編』(旺文社文庫)解説,1970。

9.佐伯順子:『「色」と「愛」の比較文化史』(岩波書店、1998年、新版2010年)。

10.白洲正子:『縁あって』青土社 1982。

11.奧德•朗瑟蘭/瑪麗•勒莫尼耶:《哲學家與愛:從蘇格拉底到波伏娃》,鄭萬玲、陳雪喬譯,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

12.齊克果:《齊克果日記》,吳書榆譯,商周出版2016年版。

13.三島由紀夫:解説(『新潮日本文学6 谷崎潤一郎集』 新潮社 1970年4月)。

14.谷崎潤一郎:金色の死(東京朝日新聞 1914年12月)。

15.平野啓一郎:『私とは何か 「個人」から「分人」へ』(講談社現代新書 2012年)。

16.喬治˙巴代伊:《情色論》,賴守正譯,聯經出版201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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