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波紋》｜沒有水滴掀不起波瀾：《波紋》創造女性生命的活水｜金馬奇幻影展/院線電影（5月31日正式上映）

2024/05/0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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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掌聲響起，為女主角依子獻上震耳欲聾的喝采聲，她以最後一舞回敬所有觀眾，代表著她即將踏入人生的新一篇章。荻上直子導演同樣透過《波紋》為自身的影像創作風格翻開新頁，原先傳遞著陽光正面的樂活生命哲學，自《波紋》後她拍出了人的另一面向，相對黑暗負面的角色人物，劇本仍保有她對日本社會的細膩觀察，因此成就了這部黑色幽默足具的當代女性心理驚悚傑作。

《波紋》主視覺海報上庭院無水的「枯山水」景緻，對比電影開場丈夫仍在時澆水種菜的有機田園，前後形成截然不同的景象。「枯山水」可說是依子「中年女性」的身心靈寫照，此處並非指「乾涸」這一意象，依子依然能夠照自己所想畫出的環形紋路，在丈夫突然離家失蹤之後，她靠著「信仰」維護著整個家的秩序。老莊思想當中的「上善若水」，強調善良之人擁有如水般的品德，順水而下的卑微自處是最初對應丈夫時的態度，而「利萬物而不爭」的水，則是綠命會販售的「綠命水」，這瓶水代表了他們信仰的核心，那份「寬容他人、犧牲小我」的精神，同時也壓抑住了依子真正的心性，她想向多年後返家的丈夫進行報復。片中的「水」，因而有了多重的意涵，即要我們從善，也凝縮了人心的小惡。

「真的可以報復嗎？」

「可以，我允許你。」

特別喜愛導演筆下描繪的女性情誼。由女會長主導的「綠命會」，聚會中的婦女相處總有一種虛假感，相形之下，賣場打掃阿姨則能夠看穿依子內在最真實的想法，實踐了「女性不用壓抑自身感受」的價值觀，她們在泳池游泳擺脫了更年期的燥熱，成為能夠悠遊其中兩隻烏龜，她們都曾遭逢苦難（核災後丈夫離家與大地震後痛失孩子），如今她們終於能夠笑著以對。最明顯的轉變是依子面對商場奧客老先生的態度，從一開始低聲下氣，看主管臉色才給對方折價，而後是理直氣壯地講著老公將死一事，讓客人自行放棄爭討，最後則是明白了「人人都有可悲之處」，因此主動給這位老先生折扣，也終於能夠放自己一馬。

細數片中搗亂「波紋」的三方，其一的丈夫為了討取癌症醫藥費，再度闖入依子看似平靜的生命，那股氣憤若印在玻璃球上的掌紋，明目張膽到使人不悅，其二則是兒子厭惡母親陷入迷信的模樣，才會考取外地學校作為隱性的潛逃，其三則是兒子的女友珠美，面對岳母如此失禮的歧視，她笑著說兒子要斷絕母子關係當作威脅，反抗著保守觀念的依子，讓她必須接受這位新媳婦。真正搗亂波紋的其實是她自己，依子踢開了枯山水的石子，重拾曾經熱愛的佛朗明哥舞，她在雨中自信起舞的模樣撼動我的靈魂，雨水不再是最初不能淋到的毒雨，而是酣暢淋漓的活水注入她的生命。當我回味著《波紋》泛起的陣陣漣漪，在前後呼應的符號裡達到共振，這是女性應當懷抱的勝利，痛快地引領觀眾一同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