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文學 阿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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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王生,少善格致之學,慶豐間,業碼農,所入頗豐。生之父母唯育一子,久希抱孫,故時促生以婚姻大計。然生性迂訥,體充肥,拙修飾,且見女子輒面紅,不敢與言,經數年而終不能得垂青。父母益急,知鄰有徐婆者,善牽紅綫,乃往求之,徐婆曰:「吾堂兄之表嫂之侄女牛某,待字閨中,品貌兼具,足配公子。」父母大喜,贈以萬金,祈為冰人。經旬,徐婆告王生曰某月日可往某酒店富貴間相親。某酒店者,素以奢華著於津門,生雖不欲奢費,然思及初識,又愛女美——蓋徐婆前已與生備言女之容貌,形容燦爛,天花亂墜,又傳小照與之曰:「此證件照也,然足見一斑。」生觀小照,貌果佳,又思凡證件照者,多不及真人,故更垂涎——乃往。

天津的王生,小時候擅長理科,習近平時代初期,做程序員,收入很不錯。王的父母只有他一個孩子,一直想抱孫子,因此時常敦促他早點結婚。但是王生性格遲鈍,身體肥胖,不注重形象,而且見到女人總是臉紅,不敢說話,過了好幾年都沒找到對象。父母越來越急,聼說附近有個徐婆,善於做媒,就去找她幫忙,徐婆說:「我堂兄的表嫂的侄女牛某,現在單身,品貌兼具,配得上你們家公子。」父母很高興,送給她上萬元錢,請她幫忙做媒。過了十來天,徐婆告訴王生,說某天可以去某酒店的富貴間相親。某酒店向來以奢華在天津著稱,王生雖然不想浪費,但考慮到這是第一次見面,又貪戀女子的美色——原來徐婆之前已經跟他詳細地形容了一番女子的容貌,講得天花亂墜,又傳給他照片說:「這是證件照,但也能看得出。」王生看了照片,果然長得不錯,又想到證件照一般不如真人好看,就更加垂涎了——於是就前往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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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至酒店,為跑堂引入富貴間,生驚曰:「包間之大若此,足容二三十人,似非吾儕所定者,莫非貴店有誤?」跑堂對曰:「此間乃牛某女士所定,君非其親友乎?」生仍猶疑。未一刻,有壯女年約三十許排闥而入,後隨二十餘人,男女老幼,不一而足,歡然落座。生急曰:「吾與牛某女士有約於此。君等需細察房碼,以免致誤!」壯女笑曰:「不需細察,吾即牛某也。君為王生乎?」生愕然,唯唯,牛曰:「今後具為一家,故吾携親眷同來,為我參謀。此乃吾父母,吾祖父母,吾叔伯,吾舅甥,吾堂表兄弟姊妹,吾七大姑八大姨,此不肖者吾子也。」生大駭曰:「卿容貌為何與小照不類?又徐婆言卿待字閨中,復何以有子?」牛曰:「何照?」生出示之。牛笑曰:「虔婆多事,此吾二十年前小照,與今相較,豐姿何及?吾雖待字期年,然嘗離緣二度,此子者,蓋與二夫所生者也。」言畢乃喚跑堂,語衆人曰:「王生豪富,此後即為一家,諸位不須客氣。」眾復歡然,各點魚翅、鮑魚、海參、燕窩、洋酒等。生慘然觀眾大嚼,酒過三巡,牛母語王生曰:「吾女愛君,有許嫁之心。然需約法三章,其一,吾夫婦愛女心切,撫養成人,所費不菲,故需彩禮八十八萬,並市婚房一處,車二臺以示君誠意。聞君業碼,所得必多,此當不難。其二,吾女嬌生慣養,不擅家務,故成婚以後,一切操作,將多累君。其三,吾女業幼師,所入不多,且内人司家,自古而然,故婚後君之薪水,當按月交予吾女。若能依此,其他不難。」生無以應,思尿遁,牛指座中一壯漢曰:「此吾之三叔也,在某差舘為巡檢,嘗捕負心漢數十。」生大懼不敢動,飯畢會賬,所費數萬。牛謂生曰:「今日一會甚歡,吾二人可加微信,相約往某商場,某購物中心,以固交誼。」

王生來到酒店,被服務生帶進富貴間,他大驚道:「包間有這麽大,能裝下二三十人,似乎不是我們預定的,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服務生答道:「這間是牛某女士定的,你不是她的親友嗎?」王生仍然懷疑。沒幾分鐘,有一個身材胖大,年齡約三十多的女人推門進來,後面跟著二十多人,男女老幼都有,歡聲笑語地各自入座。王生急道:「我跟牛某女士約定在這見面,你們要仔細看清楚包間號碼,不要走錯了!」胖女人笑道:「不需要仔細看,我就是牛某,你是王生吧?」王生驚得只能連聲稱是,牛說:「今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所以我帶了親戚一起來,幫我參謀一下。這是我的父母,祖父母,叔伯,舅舅外甥,堂表兄弟姊妹,七大姑八大姨,最後這熊孩子是我兒子。」王生大驚道:「你的樣子為什麽和照片不同?而且徐婆說你是單身,怎麽又有孩子?」牛說:「什麽照片?」王生拿給她看。牛笑道:「老虔婆真是事多,這是我二十年前的照片,今天不是比它看著豐滿多了?我雖然已經單身一年多了,但曾經離婚兩次,這個孩子就是和第二任丈夫生的。」說完,她就叫來服務生,又對衆人說:「王生很有錢,以後都是一家人,大家不用客氣。」大家又歡聲大作,各自點了魚翅、鮑魚、海參、燕窩、洋酒等。王生痛苦地看著他們大吃大喝,酒過三巡,牛母對王生說:「我女兒喜歡你,有嫁給你的想法。但需要約法三章,第一,我們夫妻愛女心切,把她撫養成人,花了好多錢,所以需彩禮八十八萬,並且為你們購買一處婚房,兩輛車,以表示你的誠意。聼說你做程序員,收入一定不少,這應該沒什麽困難。第二,我女兒嬌生慣養,不擅長家務,所以結婚以後,各種家務事,需要麻煩你多操心。第三,我女兒的職業是幼師,收入不多,而且内人掌管家事,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所以婚後你的薪水,每個月都要交給我女兒。如果能遵守這些,其他都好商量。」王生不知道說什麽好,想要尿遁,牛指著席上的一個壯漢說:「這是我的三叔,在某個派出所當所長,曾經抓捕過幾十個負心漢。」王生嚇得要命,不敢動彈,吃完飯結賬,花費高達數萬元。牛對王生說:「今天的聚會很開心,我們兩人可以加微信,約好下次去某商場、某購物中心,加深互相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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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歸而拉黑牛。不數日,生正碼於商號,忽有同事來曰:「君已成婚何不早言?尊夫人今在前臺侯君,曰方相中某樓盤,將偕君往,為首付云云。」生怪曰:「是何言哉?吾向未婚娶,何得有婦?」同事嗤曰:「嗚呼,君何懼内至於諱言夫婦!君再不動,河東獅當殺來也!」乃強其往,至前臺,牛果在,見生而喜曰:「君何忙於仕事,不顧愛人?吾前日見一學區房甚佳,其首付不過百餘萬,為子而計,可速往定之,過時不候。」生憤曰:「早與汝絕,復敢來此妄言!」牛聞言大號曰:「負心漢!吾待汝何薄,汝將不卹妻子乎?」生亦叫曰:「無恥惡女!前者為汝訛詐數萬金,尚不足耶?」乃曝與牛相親之事,牛亦構生抛妻棄子,唇槍舌劍,一時不絕,人衆聚觀,議論紛紛,上司不堪其擾,乃召巡捕。巡捕至,備問原委,知其曲在牛,訓誡而引之去。生隨遭上司痛詬,怒而歸咎父母,與之爭竟,復遭責以不能擇偶而累家人。生恨甚,乃自誓不復與人間女子交。蓋生自幼喜觀《聊齋》映畫,又耽於東瀛影戲、游戲,每見狐仙鬼女之事,皆嘆賞不置曰:「吾乃做題家,亦古之書生也,何此美事而不能及我乎?」乃日夜焚香祝禱,冀得非人之艷遇。

王生回家後就把牛拉黑了。沒過幾天,王生正在公司編程,忽然有個同事過來說:「你都結婚了怎麽不早說?尊夫人現在在前臺等你,說剛剛相中某個樓盤,要找你一起去付首付。」王生懷疑地說:「這是什麽話?我從沒結婚,怎麽會有夫人?」同事嗤笑道:「喂,你怎麽怕老婆到不敢認的地步呢?你再不動,河東獅就要殺過來了!」就強迫他過去,到了前臺,牛果然在那裏,她見了王生,就高興地說:「你怎麽忙著工作就忘了愛人?我前幾天看到一個學區房很不錯,首付才一百來萬,為了孩子考慮,可以趕快去定下,過了時間怕沒有了。」王生氣道:「早就跟你斷絕關係了,還敢來這胡說八道!」牛聽了大叫道:「負心漢!我待你哪點不好,你居然抛妻棄子?」王生也叫道:「無恥惡女!之前被你騙了幾萬塊,還嫌不夠?」就把跟牛相親的事情說了出來,牛也構陷王生抛妻棄子,兩人唇槍舌劍不斷,人們都跑來圍觀,議論紛紛,上司不堪其擾,就報警了。警察來後,問清楚了原委,知道是牛的過錯,就訓誡一番,把她帶走了。王生隨即被上司痛駡一番,非常生氣,歸咎於父母,回去就和父母吵架,又被罵說不懂得擇偶,還要麻煩家人。王生氣得要命,就發誓再也不和人間的女子來往。原來王生從小就喜歡觀看《聊齋志異》影視,又沉迷日本動畫、游戲,每次看到狐仙鬼女的情節,都不住地讚嘆道:「我是個做題家,就相當於古代的書生,為什麽這種美事卻沒我的份呢?」於是就日夜焚香禱告,希望能和非人的異類有一場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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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生觀《聊齋》映畫之《蓮香》《紅玉》《嬰寧》諸回,浮思聯翩間,忽聞背後人語,回首就視,窈窕佳麗也。生瞠目注視,不覺出神,女嗔曰:「君實唐突!」生悟曰:「卿鬼乎?狐乎?」女嫣然曰:「君業高科技,猶封建迷信耶?妾乃平行世界人也,感君負才德而不得此間女子所歡,故來相就。」生睹女容華絕代,顧盼生輝,魂蕩而長跪求歡,女面赤而斥曰:「狂郎情何急乎!古人於男女之情,重三書六禮,今雖從簡,豈有名尚未通,乃欲無禮者耶?再犯則妾去矣!」生悚懼伏拜,女笑而強之起。生問其名,女曰:「阿彩。」又問所以至此之法,阿彩曰:「平行世界者,與此間無大別,然次元相異,故難交通。妾有穿越之術,故得來此,特不欲白晝現世,驚此間人也。」談笑間,阿彩議論風發,舌燦蓮花,而生每艱於應對,阿彩見菲金科習題於書架,乃求生教,生為解說,阿彩時發疑問,皆中要理,生大說,暗曰:「吾聞米國有炸博士,謂娶妻當得通傅立葉變換者,昔嘗稱許,今乃知真樂之所在焉!」。然阿彩無一語及褻,自是逢夜每來,與生言笑,然終於促膝而已,未嘗逾禮。

某天夜裏,王生觀看《聊齋志異》劇集中《蓮香》《紅玉》《嬰寧》等篇,正在浮想聯翩,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是一個身材窈窕的美女。王生瞠目結舌,不由得看出神。女子嗔怒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王生反應過來道:「你是鬼?還是狐狸精?」女子嫣然一笑道:「你從事高科技行業,還相信封建迷信啊?我是平行世界人,看到你身負才德,而不受這裏的女子喜歡,很感動,所以來找你。」王生看女子非常美麗動人,神魂飄蕩,於是跪下求歡,女子臉紅了駡道:「怎麽這麽急不解風情!古人對於男女之情,看重三書六禮的儀式,現代雖然從簡,但怎麽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就想做無禮的事情?再這樣我就走了!」王生嚇得跪拜,女子笑著拉他起身。王生問她的名字,女子說:「阿彩。」又問她是怎麽來的,阿彩說:「平行世界和這裏沒有很大的差異,只是次元不同,所以不容易來往。我懂得穿越之術,所以能來這裏,只是不想白天出現,驚嚇這裏的人。」談笑之間,議論風發,舌燦蓮花,可是王生見到美女,舌頭就打不過彎來,阿彩看到書架上有菲金科習題,就請求王生教她,王生給她講解,阿彩不時提出問題,都切中關鍵。王生非常歡喜,心裏想:「我聽說美國有個炸博士,曾經說娶妻需要找懂得傅立葉變換的,過去我很讚同,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啊!」但她一句也不提到那方面的事情。從此每到夜間,阿彩經常前來,和王生說笑,但最多不過促膝而談,從沒有逾越禮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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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苦於雖得佳人而不能越雷池一步。某夜阿彩來,見生情漸不耐,發於形色,乃笑曰:「枯坐室内,窮極無聊,盍不外出行樂?」生疑曰:「時過三更,何樂可尋?豈夜店乎?」阿彩曰:「匪也,同去便知。」乃逕來牽生手,生覺柔荑溫軟,不由魂消,任女施為。至市中,生見白日當空,車水馬龍,駭異問女,阿彩曰:「此即平行世界也,故有時差。」生雖不解其故,然佳人在側,不遑細問。阿彩乃共生入商場,捉生臂,偎傍依凴,若熱戀然,生不能自已,凡阿彩所市首飾細軟等物,皆為償付,計數萬金。及歸,生問阿彩曰:「吾在此界所會之鈔,與人間相干否?」阿彩曰:「君何拘拘於此阿堵物?此界消費,唯關乎君之情意,與人間無涉也。」及晝,生查銀號賬戶,果不變。後夜會阿彩,輒與出遊,所費不菲,亦未加意。然每欲一親芳澤,輒遭推脫。

王生雖然得到佳人的垂青,在關係上卻不能更進一步,很痛苦。某天夜裏阿彩來了,發現王生無法忍耐的外表非常明顯,就笑道:「在房間裏呆坐,無聊死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王生懷疑地問:「已經這麽晚了,有什麽可以玩的?難道是夜店嗎?」阿彩說:「不是的,一起去就知道了。」於是就過來牽王生的手,王生覺得她的手溫暖柔軟,不由得神魂飄蕩,被她牽著走。到了市中心,王生發現天上挂著太陽,地上交通繁忙,驚異地問她,阿彩說:「這裏就是平行世界,所以有時差。」王生雖然還是搞不清楚,但佳人在身邊,沒工夫仔細詢問。阿彩於是和王生一起進入商場,抓著王生的手臂,偎依著他,仿佛熱戀一般,王生不能控制自己,阿彩要買的各種首飾衣服化妝品等,都幫她付了款,總計數萬元。回去時,王生問阿彩道:「我在這裏花的錢,和人世間有什麽關聯嗎?」阿彩說:「你怎麽這麽計較金錢?在這裏的消費,只和你對我的情意有關,和人世間沒有關係。」到了白天,王生查看他的銀行賬戶,果然沒有變化。後來夜裏和阿彩見面時,經常和她出去玩,花了很多錢,也從不在意。但每次想要和她親近,都被她找借口推脫掉了。

後阿彩忽十餘日不至,生悵然若失,寢不能安席。一夜,交睫即見阿彩來,顏色不快,方欲問之,忽見復一婦入內,大驚,熟視之,半老徐娘也,面色甚厲,而眉眼與阿彩頗類。阿彩曰:「此妾之母也。」生方知情事必為彼撞破,惶急伏拜。婦曰:「妾身姓李。小女不才,得君垂愛,聞已浹月,今特來相訪。」生急口稱伯母,備陳其愛阿彩之心。李氏色少霽曰:「男女長成,而求匹偶,此自然之理也,非父母所能阻者。然父母之心,無非冀兒女之福。妾聞君業碼,成就頗彰,今有一事相商,君願垂聽否?」生頷首,李氏曰:「妾在彼界,亦營商號,與君同行,然於技術,不甚通曉。前者欲製一app,卻乏人手,不知可煩君相助?」生奇曰:「彼界亦有app耶?」阿彩曰:「兩界事物,大抵相同,唯吾處殊乏碼才,術不能及耳。母所欲者,蓋妾與彼言,曰此界如君輩懷才而不得豔遇者甚多,彼曰若製交友app,令兩界男女,多得來往,非美事乎?故伴妾來求君也。」又附生耳言曰:「此實母擇婿之試也,君其無辭!」生乃慨然允之。

後來阿彩忽然有十幾天不來,王生悵然若失,睡也睡不好。一天晚上,剛閉上眼睛就見到阿彩來了,她的臉色不舒服,剛想問,忽然又看見有一位婦女走進來,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是個半老徐娘,臉色很嚴厲,而五官和阿彩很像。阿彩說:「這是我母親。」王生才知道兩人的情事一定被發現了,急得連忙下拜。婦女說:「我姓李。小女不才,得到您的垂愛,聽說已經幾個月了,所以今天來拜訪。」王生連忙口裏稱她伯母,和她講述自己有多麽愛阿彩,李氏臉色稍微放寬,說道:「男女長成,追求配偶,這是自然的道理,不是父母能夠阻攔的。但父母的心思,也只是希望兒女幸福。我聽說你是程序員,很有成就,現在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不知你願意聽聽嗎?」王生點頭,李氏說:「我在異世界,也經營一家公司,和你同行,但對技術,我就不太瞭解。之前我們想開發一款app,卻缺乏技術人才,不知能否麻煩你幫助?」王生奇怪地問:「異世界也有app嗎?」阿彩說:「兩個世界的事物,大體上是相同的,只是我們那裏很缺編程人才,技術不如你們。母親的意思其實是說,之前我跟她說,在這個世界,像你這樣很有才能,卻得不到艷遇的人很多,她說,如果能開發一款交友app,讓兩個世界的男女,能夠多多來往,這不是很好嗎?所以她和我一起來找你。」她又凑到王生耳邊說:「這其實是母親在考試女婿,你千萬別推辭啊!」王生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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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李氏每來,察生之開發進度,監督甚嚴,生日夜勞頓,頗不耐,幸阿彩偶一至,稍得慰藉。經數旬而app終成,復數日,阿彩與母共來,李氏喜曰:「謝君相助,此app方入市而哄動,足見小女讚君,言非虛出。小女終身,見有托矣!」阿彩面盡赤,瑟縮母後,而不敢言。生心狂蕩不止,久而定曰:「感母厚愛,然未知成禮者,在此界乎?彼界乎?」李氏斂衽曰:「此復需累君矣。」生問之,李氏曰:「吾母女皆願君來,然穿越之術,未嘗施於此間人者……」生怪曰:「然則吾嘗與阿彩往彼界,亦無他異。」阿彩急曰:「母所言不能穿越者,蓋期年耳,若數日則無傷。然結緣以後,復時時往來,成何體統,故唯妾來此一法也。」李氏曰:「小女之言是也。實不相瞞,妾喪夫多年,撫此女及幼弟,備歷艱難,及於成立,方冀其助而少脫苦辛,今復為君所得,妾何慘乎!今女歸君,出彼自願,然君奪我女,亦需有所償。幼子方入郡學,所費頗多,君可出彩禮八十八萬,則妾將不復有言。」生驚曰:「是何言哉!何宇宙間皆有彩禮耶?」阿彩泣曰:「妾求母多日,方得首肯,乞君許之,否則吾兩人無再見之時矣!」生見梨花帶雨,意不能堪,復思此前消費彼界,於此無涉,終允之。李氏乃語生一賬戶,令生匯款其中,生見銀號賬戶,仍無所動,乃心安。

之後李氏經常過來,檢查王生的開發進度,監督非常嚴格,王生日夜勞累,非常難以忍受,幸好阿彩偶爾過來一次,還算有點慰藉。經過幾十天,app開發完成,又過了幾天,阿彩跟母親一起來了,李氏高興地說:「感謝你的幫助!這個app剛上市就轟動了,可見我女兒稱贊你,不是假話。我女兒的終身有托付了!」阿彩臉色通紅,瑟縮在母親身後,不好意思開口。王生心都快跳出來了,很久才安定下來說:「感謝母親的厚愛,但不知道要在這個世界還是你們的世界成婚呢?」李氏嚴肅地說:「這點又要麻煩你了。」王生詢問,李氏說:「我們母女都希望你能過來,但是穿越的技術,還沒在這個世界的人身上用過……」王生懷疑道:「但是我曾經和阿彩去對面的世界,也沒什麽問題。」阿彩急忙說:「母親說不能穿越,是指很長的時間,如果只是幾天沒有問題。但是如果結婚以後,還老是來來回回的,成何體統呢,所以只能我來這裏了。」李氏說:「就像我女兒說的。不瞞你說,我丈夫死了很多年,孤身一人撫養這個女兒和她的小弟弟,經歷很多艱難,終於把她養大成人,本來希望能得到她的助力,過得輕鬆一些,現在又被你搶走了,我多麽可憐啊!現在女兒想嫁給你,是她自願,但你奪走我的女兒,也要有所補償。我的小兒子剛上大學,花費很多,你如果能出彩禮八十八萬,那我就不再說什麽了。」王生驚訝地說:「這是什麽話!怎麽到處都有彩禮呢?」阿彩哭著說:「我跟母親求了好多天,才得到她許可,求你答應她吧,否則我們兩人就沒法再相見了!」王生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實在受不了,又想到之前在對面世界消費,和人間沒有關係,終於答應了。李氏就告訴王生一個賬戶,讓他往裏面轉賬,王生看到自己的銀行賬戶還是沒有動靜,就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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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阿彩來曰:「君速携諸證件,與妾共尋有司領証。」生狂喜曰:「彼界亦有此事乎?」阿彩然之。生隨之往,見有司與人間無異,亦「天津市某區民政局」耳,其吏見生,亦無他語,循規而已。生怪問其故,阿彩曰:「前者妾已知會,故不復問也。」去後,阿彩復引生往某佛店,令市諸法器。生問之,阿彩曰:「妾母奉佛,此乃成禮所需者。」離店以後,阿彩曰:「今與君成夫婦矣!」羞澀不勝,生情顛倒,抱求綢繆,阿彩掙而正色曰:「君莫輕薄,今雖領證,然未成禮,妾嘗與母約,曰成禮之前,當守完璧。妾於此間,尚有諸事未辦,復需拜別於母。乞君與妾三日,待諸事已了,再來就君,妾誓再不去矣。」乃吻其頰而令去,生感其貞節,乃歸,偶回首,猶見阿彩佇立揮手,幾欲淚下。經五日,玉人無蹤,生疑而無可奈何,益焦。至十日,阿彩忽來,顔色慘沮,曰:「與君別之日,母忽遇車禍,亟需醫金。妾需奉醫藥,不能暫離,今來者,特乞君相助耳,君可匯款至母所言賬戶,母之存歿,盡在君矣!」生大驚不知所措,唯奉阿彩命而行。阿彩曰:「妾歸侍母,待母病瘥,定來就君,君需保重!」乃去。

過了兩天,阿彩來了,說道:「你趕快帶好證件,跟我去政府領證。」王生狂喜道:「對面的世界也有這種事嗎?」阿彩說是。王生隨她前往,看到政府和人間的沒有區別,同樣是「天津市某區民政局」,公務員見到王生,也不說什麽,只是照章辦事。王生懷疑地問她原因,阿彩說:「之前我已經知會過,所以他們不再問。」然後,阿彩又帶領王生去某家佛教用品店,購買各種法器,王生詢問,阿彩說:「我母親信奉佛教,這些是婚禮需要用的。」離開店之後,阿彩說:「現在我們就結婚了!」表情非常羞澀,王生精蟲上腦,抱住她就想求歡,阿彩掙扎著正色說道:「你不要輕薄,現在雖然領證,還沒舉行婚禮,我曾經和母親約定,婚禮之前,都要保守貞節。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些沒辦的事情,另外要跟母親道別。希望你給我三天時間,等事情都辦好了,再去找你,我發誓不會再離開了。」就親吻王生的臉頰,讓他離開。王生為她的貞潔感動,就回去了,偶然一回頭,還看見阿彩站在那裏揮手,他幾乎流下眼淚。過了五日,她卻無影無蹤,王生很懷疑,卻無可奈何,越來越焦慮,到第十天,阿彩忽然來了,臉色非常陰暗,說道:「和你道別的那一天,母親忽然遭遇車禍,急需醫療費。我要看護母親,不能離開,現在來找你,只是求你幫助。請你匯款到母親所說的賬戶,母親的生死,就在於你了!」王生大驚,不知所措,只能聼阿彩說的去做。阿彩說:「我回去侍奉母親,等母親身體恢復,一定就會來找你,你要保重!」就離開了。

生思阿彩不置,然明日需上工,強往商號,至午,欲點外賣而不得,生疑曰:「吾賬戶中百餘萬金,何餘額不足?豈系統癱瘓耶?」試以信用卡,答曰已爆。生大怪之,急往詢銀號,櫃員查實對曰:「貴客於昨日及某月日,匯款二筆至某賬戶,今貴賬戶中所餘者,五角也。信用卡於某月日,某月日,及某月日等,消費於某商場,某購物中心等,計超額若干,故遭停。」生問某賬戶,對曰已注銷。生大駭,往差舘謂巡捕曰遭騙,巡捕問以證據,生無以對,為逐出。時距發薪,尚十餘日,生不得已,借款於同事,方得度日,而猶冀阿彩來以剖明,終於杳然。生氣憤填膺,形於顔色,舉動不調。同事皆憂心,值次月盍商號定往巴蜀,為員工旅行,乃強生同往。

王生非常思念阿彩,但明天又要上班,勉强前往公司,到了中午,想點外賣卻點不上,王生懷疑道:「我賬戶中有一百多萬,怎麽會餘額不足?難道系統癱瘓了?」嘗試用信用卡,結果已經爆了。王生疑惑不解,連忙去銀行查問,櫃員核實後告訴他:「您在昨天和某月某日,轉賬兩筆到某個賬戶,現在您的賬戶餘額是五角。信用卡在某月某日,某月某日,某月某日等,在某商場,某購物中心等消費,超出限額若干,現在被停用了。」王生詢問某賬戶的情況,櫃員回答說已注銷。王生大驚,去派出所跟警察說被詐騙了,警察問他證據,王生無法回答,被警察趕了出去。當時離開發薪還有十多天,王生沒辦法只好求同事借錢,才得以度日,他還希望阿彩能再來把事情講清楚,結果還是音訊杳然。王生氣憤填膺,無法掩蓋怒氣,每天狀態都很不好。同事們都擔心他,剛好下個月公司全員準備前往巴蜀員工旅行,就拉著王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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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號眾人至峽州,登船經三峽往重慶,沿途觀覽,生唯怏怏隨行。一日,船至酆都,眾皆往鬼城一遊,生嫌人衆交雜,乃托辭而自登岸散心。行至某觀,忽見一道立觀門外,長鬚劍眉,形神爽朗,目似有光,炯炯注生,生不由心震,不知舉動。道召生至前曰:「善信面色沉黯,如有煞氣扼塞,似遭鬼魅之狀。未知善信日來,可有魘迷之憂乎?」生大駭結舌,道曰:「貧道俗姓金,道號慕蟾子。出家修行,正為解天下蒼生之憂。善信不必驚疑,可共來觀中相談。」遂引生至觀中一室坐定,導以溫詞,生乃備言與阿彩相識經過。慕蟾嘆曰:「善信果遭鬼魘矣。所謂平行世界者,具詭詞耳,因善信擅格致,故鬼捏造幻境,以欺善信。」為生一一分剖,生怒駡阿彩,慕蟾勸止曰:「善信寬心。酆都乃鬼城,即太陰北帝共十殿閻君判官管制諸鬼之所,凡鬼惡行,俱有法以制之。不瞞善信,貧道所修行者,即穿梭陰陽間,俗世所謂走無常之法也。若蒙善信不棄,貧道可為善信具牒,控惡鬼於陰司。閻君鐵面無私,必窮治之而還善信之財也。」生雖動,疑心未消,逡巡不敢言,慕蟾笑曰:「善信莫疑,貧道視俗物糞土,但求二百金潤筆,使小觀不至傾頹耳。」生思此無傷,乃許之。慕蟾囑生加其微信,以通音訊。

公司衆人抵達宜昌,乘船經過三峽前往重慶,沿途遊玩,王生只是鬱悶地跟隨著。一天,船到酆都,大家都去鬼城遊覽,王生嫌人多難受,就找了個藉口推辭,自己上岸散心。走到某個道觀門口,突然看見一個道士站在觀門外,長鬚劍眉,形神爽朗,眼睛目光炯炯,直盯著王生,王生不由得心中震動,不知該怎麽辦。道士讓王生過來,對他說:「善信臉色很陰暗,仿佛充斥著煞氣,像是被鬼魅惑。不知道善信近來有沒有夢魘的毛病呢?」王生大驚,不知說什麽好,道士說:「貧道俗姓金,道號慕蟾子。我出家修行,正是為了解決天下蒼生遇到的麻煩事。善信不必驚疑,可以和我一起到觀中詳談。」於是他帶著王生到道觀的一個房間裏坐定,用溫和的話開導,王生這才把與阿彩相識的經過詳細說了。慕蟾嘆道:「善信果然被鬼魘了。所謂平行世界,都是騙人的,因為善信擅長科學,所以鬼捏造了幻境,來欺騙善信。」為王生一一闡明,王生怒駡阿彩,慕蟾勸止他說:「善信請寬心。酆都是鬼城,也就是太陰北帝和十殿閻君判官管理各種鬼的地方,只要是鬼的惡行,都有法律管制。不瞞善信,貧道所修行的内容,就是在陰陽界之間穿梭,也就是俗人說的走無常的法術。如果善信願意,貧道可以為善信撰寫一份訴狀,向陰司控告惡鬼。閻君鐵面無私,一定會依法懲治,並歸還善信的錢財。」王生雖然心動,但還有些懷疑,畏畏縮縮的不敢說話,慕蟾笑道:「善信別懷疑,貧道把俗物都看作糞土,您只要付兩百元潤筆費就好,讓這個道觀還能運行。」王生覺得也沒多少錢,就答應了。慕蟾囑咐王生加他的微信,以保持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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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歸天津,即得慕蟾電,曰訴狀已交,且候升堂。生大喜,然復經月餘,一無音響。生問其故,慕蟾曰:「不瞞善信,近日陽間,女鬼欺人之事頗衆,陰司接案,日夜兼理,然在善信之前者,猶九萬八千餘,粗計善信之案,大概尚需十二三年耳。」出陰司文以示。生大驚曰:「何緩如斯?便米國政庇,亦倍速於此也!」慕蟾曰:「陰司判官,皆有定額,亙古不易,而今人口爆炸,無論人鬼,十倍曩時,故有此弊。」生曰:「然則唯坐候乎?」慕蟾曰:「匪也,特不知善信欲聞與否。」生促其言,慕蟾乃曰:「陰司判官雖清正,然為吏者,亦與陽間同,無非欲養口腹,飽私囊,裕身家,媚妻子耳。善信倘願賄陰司吏以十萬金,當可抽換案卷,令善信之案居前也。」生信其言,乃貸金如數予慕蟾。

王生回到天津,就收到慕蟾的微信,說訴狀已經遞交,等待開庭就好了。王生非常高興,但又過了一個多月,完全沒有音訊。王生問慕蟾怎麽回事,慕蟾說:「不瞞善信,最近陽間女鬼欺騙人的事情很多,陰司接到報案,連夜處理,但是在善信前面的,還有九萬八千多樁案件,估計善信的案件,還要大概十二三年才審判。」並把陰司的文件傳給他看。王生大驚道:「怎麽這麽慢?就算是美國政治庇護都比這快幾倍!」慕蟾說:「陰司的判官,都有定額,自古不變,但是現在人口爆炸,無論人還是鬼,都比過去多十幾倍,所以才有這種問題。」王生說:「難道只能坐等嗎?」慕蟾說:「不是的,就是不知道善信想不想辦了。」王生催促他,慕蟾就說:「陰司判官雖然很廉潔,但是做吏員的,也和陽間沒什麽區別,不過是想賺錢養家糊口罷了。善信如果願意出十萬元,賄賂陰司的吏員,應該就能夠抽換案卷,讓善信的案子儘快審理。」王生聽信了他的話,就借了這些錢給慕蟾。

經數日,慕蟾電曰:「賂行矣,善信之案,今日即審。」生雖疑其速,仍歡而歸寢,夢為人引入一殿,如映畫中衙署然,上坐一少年,著古官服,似為判官者。少年發語曰:「余乃酆都兵頭大將軍,受左禁神吒司殺君焦仲卿也。速令兩造上殿。」吏乃引生及阿彩母女前,生見阿彩,咬牙切齒,阿彩亦睨視,不少避。焦曰:「原告有何冤情,速訴之。」生曰:「此惡鬼魅我以美色,坑騙錢財,計百萬餘金,其詳具在狀紙,祈判官為伸冤!」焦讀狀紙中所列諸事罷,問阿彩曰:「此皆屬實否?」阿彩曰:「事雖屬實,情則不然。」焦問其故,阿彩曰:「彼愛我色,吾愛彼財。以金錢價值易情感價值,吾猶嫌其少,何罪我以騙乎?倘判官在世時,有人曰以千萬金易判官愛妻之情,判官允否?」焦怒拍木,斥其不尊。生復叫冤曰:「吾之財為彼取去,彼之色吾未嘗一親,此成何交易乎?判官明察!」焦問曰:「有此乎?」阿彩曰:「有,然判官視此男狀貌,倘汝為女,欲與交乎?且女鬼與人交,無非為求陽氣,而吾不為,豈非有利於彼,而尚欲罪我耶?」焦孰思曰:「是亦有理。」生怒甚氣塞不起,吏急救之,方甦。焦曰:「原告尚有何言?」生曰:「惡鬼欺我成婚,坑騙彩禮,又做何說?」李氏曰:「彩禮乃彼自願,且婚約未除,吾女但謂之曰後當來從,並非逃婚,何來坑騙乎?」生罵曰:「吾誓不與此惡鬼成婚!速還我彩禮!」焦曰:「依古律,男方悔婚,聘禮不退。然陽間今律,有所更改,陰世亦從之,以惠男方。今判阿彩退還彩禮之半數與王某,計若干,限三十日内償清。退堂!」生大呼喊冤,阿彩亦大叫曰:「老娘之錢,皆奉老母,濟弱弟,撫幼子矣,今無錢也!」焦命吏亂棍逐出,生奔逃不及,遂痛醒。

過了幾天,慕蟾發微信說:「賄賂有用,善信的案件,今天就會審判。」王生雖然懷疑太快,仍然很高興,回家睡覺,夢到被人帶進一座殿堂,仿佛電影中的官署,上面坐著一個少年,身穿官服,似乎是判官。少年開口說道:「我是酆都兵頭大將軍,受左禁神吒司殺君焦仲卿。趕快把原被告帶上堂。」吏員就把王生和阿彩母女帶上來,王生看見阿彩,咬牙切齒,阿彩也直瞪著他,不避開他的目光。焦說:「原告有什麽冤情,趕快說吧。」王生說:「這個惡鬼用美色迷惑我,詐騙錢財,總共一百多萬,詳細情節都寫在訴狀中,請判官為我伸冤!」焦讀了訴狀中列舉的各條事項,問阿彩說:「這些都屬實嗎?」阿彩說:「事件沒錯,内情卻不是這樣。」焦問她為什麽,阿彩說:「他愛我的美色,我愛他的金錢。拿金錢價值交換情感價值,我還嫌少呢,怎能誣陷我詐騙?假如判官您在人世時,有人說用千萬金換您對妻子的愛,您難道願意嗎?」焦氣得拍驚堂木,斥責她不尊重法庭。王生又喊冤道:「我的錢被她拿去了,她的美色我卻從未得到,這算什麽交易?請判官明察!」焦問道:「是這樣嗎?」阿彩說:「是,但判官您看看這男的長什麽模樣,如果您是女人,願意跟他交合嗎?而且女鬼和男人交合,無非為了吸取陽氣,我卻不這麽做,這豈不是對他有利,他怎麽還好意思歸罪於我?」焦仔細思考說:「這麽說也有道理。」王生氣得昏了過去,吏員趕忙急救,他才甦醒。焦問:「原告還有什麽話要說嗎?」王生說:「惡鬼欺騙我說要結婚,詐騙彩禮,這又算什麽?」李氏說:「彩禮是他自願給的,而且婚約沒有解除,我女兒只是說後來會去找他,又不是逃婚,哪裏來的詐騙?」王生罵道:「我絕不和這個惡鬼結婚!趕快還我彩禮!」焦說:「按照古代法律,男方悔婚,不退聘禮。但陽間今天的法律,有所更改,我們陰間也仿效,這樣對男方更公平。現在判決阿彩退還彩禮的一半給王某,計若干,限三十天内還清。退堂!」王生大叫喊冤,阿彩也大叫道:「老娘的錢,都用來奉養母親,幫助弟弟,撫養小孩了,現在沒有錢了!」焦命令吏員把他們亂棍打出,王生逃跑不及,被打得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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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溢心中,半晌不能動,急電慕蟾。慕蟾愧曰:「嗚呼,此乃吾之過也!焦仲卿者,情種也,每審案,多袒女方。吾忘囑吏令避之,一至於斯。」生曰:「今當何以拯之?陰司可上訴否?」慕蟾曰:「上訴閻君雖可,然千載以來,積案極多,不啻數十萬,及善信之案,不知幾時,貧道唯聞有輪回五世,方得審者。且閻君府中,規矩頗嚴,關節難通。」生良久方曰:「然則奈何?」慕蟾曰:「判雖不公,然善信猶可得償其半,亦勝於無。古語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焉知善信不能為塞翁乎?」生無計而從之,然經三月,銀號賬戶不動,怪而復問慕蟾。慕蟾曰:「陰司已列彼為失信被執行人,即俗說老賴也,拘其不得復來往陽界。善信且稍待,冤必得雪也。」生怫然曰:「吾實不能復忍,未知強制執行可乎?」慕蟾曰:「陰界之老賴,倍多陽界。倘善信能賄吏以二十萬金,或可試之,若不能成,當完璧奉還。」生思彩禮之半,大於二十萬金多矣,乃以相親為名,商借於父母,得金而與慕蟾。

王生心裏滿是怒火,半晌不能動彈,之後馬上聯係慕蟾。慕蟾懺愧地說:「哎呀,這是我的不對!焦仲卿,是個多情種子,審判案件時,往往偏袒女方。我忘記囑咐吏員避開他了,結果變成這樣。」王生說:「那現在該怎麽補救?陰司可以上訴嗎?」慕蟾說:「雖然可以上訴閻君,但是千百年來,積案非常多,不止數十萬件,等到善信的案子,不知道要多久,只是我聽說有輪回了五世,才等到審判的。而且閻君的府上,規矩非常嚴格,很難打通關節關節。」王生過了很久才問:「那麽該怎麽辦?」慕蟾說:「判決雖然不公,但善信還可以得到一半的補償,總比沒有強。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知道善信會不會和塞翁一樣呢?」王生沒辦法只好聽從,但過了三個月,銀行賬戶沒有動靜,王生很奇怪,又去問慕蟾。慕蟾說:「陰司已經將她們列為失信被執行人,也就是俗話說的老賴,禁止她們來往陽世。善信請再稍微等待一下,一定能夠洗刷冤情的。」王生生氣地說:「我實在沒法忍受,不知能否強制執行?」慕蟾說:「陰界中的老賴,比陽界多好幾倍。如果善信能花二十萬元賄賂吏員,或許能嘗試一下,假使成功不了,錢會全部退還。」王生想彩禮的一半,比二十萬元多多了,就假稱要去相親,向父母借來錢,交給慕蟾。

經十日,慕蟾電生曰:「賂復效,已強制執行矣,金不日將到賬。」生大喜。及歸宅,啓門,忽有物如流湧出,幾沒生頂,生大駭,細觀之,乃冥鈔也,充塞滿室,其面額皆壹角貳角,無過壹元者。生方悟為鬼所弄,暴怒,欲電慕蟾,而已遭拉黑。生急尋酆都道觀電話於網絡,電之以詢其人,答曰無此人。復告巡捕以詐騙,巡捕嗤之,逐之出。生頹然若喪其元,不知所措。及夜困倦,方合睫,復覺為吏引至陰司殿中,而李氏亦在焉。判官問之曰:「為汝製非法交友app者,即此人乎?」李氏曰:「是也。彼說我女之色,聞我業此,乃自售其技,欲得我歡心而嫁女與之。」判官曰:「法器亦彼為汝市之乎?」李氏頷首。生正錯愕間,判官厲聲曰:「王某!汝製此app,助以法器,令女鬼得僞裝常人,勾引男子,坑騙錢財,吸取陽氣,今遭害者已八千餘人。依律當入汝於油鍋地獄!汝尚有何言?」生號曰:「冤枉!是皆此惡鬼逼我為之也!」乃與李氏爭竟。判官不耐,令吏具拖下杖之,以求實供。次日,同事見生不至商號,電而不應,憂而往其宅尋之,見生輾轉冥鈔之間,身遍青痕,口呶呶不可辯,皆大駭,急電生之父母,父母至,亦不能如之何,竟送諸精神病院,後不知所蹤。

過了十天,慕蟾聯係王生說:「賄賂又成功了,已經強制執行,錢馬上就可以拿到。」王生非常高興。回到家,一打開門,忽然有東西像洪流一般湧出,幾乎淹沒王生的頭頂,王生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冥幣,堆滿了整個房間,面額都是一角兩角壹角貳角,沒有超過壹元的。王生這才醒悟是被鬼捉弄了,暴怒地想聯係慕蟾,而已經被他拉黑。王生急忙在網上找到酆都道觀的電話,打過去詢問慕蟾的事,回答說沒有這個人。又去派出所報案,被警察笑話一番,趕了出去。王生灰心喪氣,不知該怎麽辦,到了夜裏,終於困倦,剛合上眼睛,又感到自己被吏員帶到陰司的殿上,而且李氏也在那裏。判官問她說:「為你製造非法交友app的,就是這個人嗎?」李氏說:「是的。他貪圖我女兒的美色,聼說我從事這個行業,就毛遂自薦,想要得到我的歡心,讓我把女兒嫁給他。判官說:「法器也是他給你買的嗎?」李氏點頭。王生正在錯愕,判官厲聲道:「王某!你製造這種app,還用法器幫助,讓女鬼得以僞裝成常人,勾引男子,詐騙他們的錢財,吸取他們的陽氣,現在受害的已經有八千多人了。按照法律,你該下油鍋地獄!你還有什麽話說?」王生叫道:「冤枉!這都是這個惡鬼逼我做的!」就和李氏爭辯起來。判官不耐煩,就讓吏員把他們拖下去打板子,以獲得真實的口供。次日,同事們見王生不來上班,打電話也不接,很是擔心,就去他家查看,發現王生在冥幣當中翻滾,滿身都是青痕,口裏喃喃地不知在說什麽,大家都嚇得要命,急忙叫來王生的父母,父母來了,也束手無策,最後只好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後來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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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史氏曰:晉惡烏瑪,女無以托身,每欺男子以求存,故女有彩禮,男有鐵鏈,本晉世常事,又何足怪,然世道若是,其不可久,固宜也。酆都陰界諸事,悖聖教已甚,然是篇淋漓痛快,亦有可取,讀者當批判而觀。又余每聞今之暗網中,猶可得某app如文中所言,未知然否,姑志之以待後人。

姨史氏評論道:中華人民共和國厭惡社區,女人沒有依靠,常常欺騙男人來求生,所以女人有彩禮,男人有鐵鏈,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時代的常情,沒什麽好奇怪的,但世道像這樣黑暗,國家不能長久,這是很自然的。酆都陰界之類東西,實在是背離聖教,但本篇文章寫得淋漓痛快,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讀者應該批判地閲讀。另外,我常常聼說現在的暗網之中,也可以找到像文中所說的那種app,不知是真是假,姑且先記下來,等待後人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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