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其六:離家,只求泛起小革命

2017/12/02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銅鑼灣是我非常隱私的住處,很少在公眾場合透露,甚至很少朋友黨員知道我的住處地點。在當選後正式遷居,之前比較像是聚腳的總部,帶有點公共、戰略的意味。將其改造成私人的空間後,我便很低調、很隱密地住在這裏,盡量不讓人發覺。

 

然而,像我身份比較敏感的人,總逃避不了來自北方的關注和觀察。北京的監察和耳目經常使我精神緊張,郭民貴都曾披露大陸委派幾百位公安在港執法,恰巧總部就設在銅鑼灣,所以我連窗簾都不敢拉開,經常留意身邊是否有形跡可疑的人,是否有不尋常的氣味。

 

保持神秘的私人休憩住所是非常重要,縱使這個神秘的面紗是否只如國王的新衣般赤裸,任何形式的躲藏都是徒勞。 Big brother是否永遠都watching you,就是永遠懸疑不決、無法查找的答案。但至少我就沒有明顯地被埋伏跟蹤到回家的經驗,或許這是事實,也可能只是我太愚鈍而不察覺。

 

 

過去有記者行家提醒,大公民匯(編按:即文匯,粵語民、文同音)等黨報會派出「狗仔隊」跟縱他們的「眼中釘」,希望獲取更多第一手資料,查找各人的缺陷弱點,以輿論攻擊。有次是非常明顯的跟蹤,我坐的士在崇光百貨附近下車,於銅鑼灣中心地帶繞了幾圈,從諜匪片搬弄似是而非的反跟蹤技巧,最後又真的沒有任何可疑人物跟至家的附近,這種東施效顰也可能有點用處。

 

我也試過在黑紫荊行動被捕後,於警署釋放出來,被兩架國安車輛跟蹤,明目張膽得可怕。那時是習近平訪港期間,據聞中方在港的眼線維穩系統大幅強化,被國安車輛跟蹤就變得理所當然。那時我在回家途中已發現他們,立即叫司機轉向前往立法會,他們尾隨並在立法會樓下泊了整晚,不知是否如我一樣睡著。

 

在我小心翼翼的行動下,銅鑼灣成為我隱密的避風港,讓我在此感到寧靜,縱使我要花點力氣去嘗試從天羅地網中隱藏他。或許從來沒有成功過,但至少我不覺得失望,理性和感性矛盾地刺激着我的安定心和警惕,形成微妙及飽滿的交響樂,但我在鋼索上小心但有力地行走,不是太害怕,不致太裹足。

 

不論如何,我會繼續走

 

單獨居住,也希望將這些強烈政治性的騷擾遠離家人,避免家人受到政權邪惡的波及。不單是政權,有些下流的大埔,也作政權武器,或他人家中的人士,當時八卦小道消息加鹽加醋,非常卑劣。

 

在家庭的國度,我自怨地認為自己是半個罪人,無法為在草根的家庭帶來經濟上的支持,反而加重母親心理上的負擔,以家庭人倫角度而言,確是愧疚。現時跟在獄中,承擔着公民抗命的法律後果,以及內置政權的無盡壓迫。我已得不到安定,我離家,便不能盡力保護家人。就像一頁小船隨風漂流,人在岸上,只能乾着急。除非你是呼風喚雨的大老爺,可惜我不是,我只能狠狠地泛起每人心中的小革命。

 

 


延伸閱讀:

「家」其一:銅鑼灣,我獨立後的家

「家」其二:美麗的巧合和意外

「家」其三:在新的環境,重新認識新的自我

「家」其四:港島的人群

「家」其五:那段250呎的生活

 


【鋼索上的不安世代】

羅冠聰
羅冠聰
羅冠聰,24歲,香港眾志創黨主席,學聯前秘書長、常委,香港立法會前議員,歷史上最年輕的立法會當選人。幾年在學運和民主運動的累積,成為了一個有獨特故事和感悟的人。 政治是走鋼索的技藝,步步為營,風愈猛烈、肩膀的負擔愈重,每一步就更要分外小心。沉穩、堅忍、專注,是我們在這個不安世代向前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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