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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交響曲--第一樂章🍂荒忙之夜

「急診室的夜晚必定是另一個更加大型的交響曲演唱會現場，」少年心想。一個高中剛畢業就陷入失業窘境的大孩子，心裡如此慨嘆。「健保病房一定要擠滿四人，夜裡就像四部合聲者，正在輪流唱著，相似的旋律⋯」

好不容易都睡著了，不遠處卻傳來比颱風時的土石流都還嗆人的濃濃流水聲，這聲音彷彿水管不通多日，猛的一通起，又拔不出來的吸水幫浦底下，那呼嚕呼嚕的濃稠音律。

「你不要打我」那人的看護說。「要不是我好心，半夜起來幫你抽痰，你早就⋯⋯」單方面的對談，被疾行進入診間的小護士打斷。一面量著隔壁床的「問題」血壓，一面幫那老者回答：「抽痰很痛的，尤其是他每天都要抽，動作要輕一點。」年過九十高齡的老者，總以動作來回應他的苦楚。

少年心想：「這麼多天了，怎麼不見他的家人來探望？應該進更安寧的單人病房吧，這麼嚴重！」想著想著又睡下了。

門口和診間浴廁又傳來聲響，「 這會兒是清潔人員打開廁所在換垃圾袋？」「奧，不」拉簾子的聲音來自對面，應該是「年輕」爸爸自己起來換藥的聲音，響著響著，廁所又關了起來。這位自行來就醫的年輕爸爸雖然滿頭黑髮，看身形卻也至少年近半百。他是裡面睡得最好，又正常能走，還能自己洗澡的一位。

痰吸盡了，果然好睡許多，換窗邊的那一床主奏了。44拍子的迴旋奏法，由輕漸重的，極有節奏感。「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時不時來個即興變奏，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連咳八聲之後，整個進入小夜曲奏鳴模式。四個人的打呼聲此起彼落，聽起來真是和諧。」

少年人索性不睡，起身一面欣賞著不太悅耳的樂音，一面寫起明天要交給老姐的陪診報告。（上集，待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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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後附上作品名稱來源：

穆索斯基的"荒山之夜"(我選的版本是芝加哥交響樂團的樂段摘要！)

Riccardo Muti // Mussorgsky's A Night on Bald Mountain (Excer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