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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所還是牢籠？

離開倫敦後，我踏上另一條不一樣的道路：學習當個精神健康專護，認識我的朋友們都以為我瘋了，因為多數護士在普通科畢業後會喜歡進修做助產士或在兒科或心臟科工作，我卻偏選擇這個冷門又被人嫌棄的專科！現在回想起來，幾年在精神科的學習和工作其實很寶貴，因為藉此機會，除了讓我在精神病患和心理健康方面增長不少知識之外，亦因此學習了更多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和情緒的處理能力，自己得益不少，所以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這個選擇。

廿世紀初英國政府在倫敦以南薩里郡（ Surrey ) 的一個小城鎮郊外，建設好幾間精神病醫院，自己就讀的一間是當時最新亦是最後的一間精神科附屬的學校，因為到了八十年代初期，精神科的治療已經隨著時代而改變，直至千禧年代，大型的精神病醫院已經成為歷史，在倫敦的 Science Museum 有這方面的展覽。

Hanwell Mental Asylum ( 網路圖片 ）打開連結便可以看到詳細資料。

讀過「簡愛」這本英國文學名著的人，相信對那個被困鎖在大宅的瘋婦印象深刻。在 Hanwell Mental Asylum 成立之前，公衆對精神病患者的態度除了恐懼之外，還有很多的歧視，因為他們完全不了解這種精神和心理的疾病，甚至當時的醫學界也不大清楚病因，更沒有適合的治療，只是把病人當作監犯般關禁起來，「簡愛」裡的瘋婦就是一個例子，至於家境富裕的，例如上文提及的詩人 William Cowper，就會被送到小型的私家精神療養院。

一八三二年， Ellis 醫生倆夫婦開始改變傳統的精神病患的治療方法，在環境優美的鄉郊建設 Hanwell Mental Asylum 小型社區，收容不同精神病患者，治療方式改為關懷和愛心的鼓勵。病人透過不同活動，例如種植蔬菜和花卉，烘焙糕餅麵包或洗熨衣服等工作，此外並給予薪金以作獎勵。到了後期還增設音樂演奏和舞蹈表演，亦鼓勵繪畫創作和運動比賽，這的確是很有效的心靈療癒，而不是像先前的把精神病患者當作監犯般關禁起來，asylum 本來的原意就是提供軟弱無助的人一個庇護之所。

Burntwood Asylum, Staffordshire ( 照片來源： Royal College of Nursing )

Hanwell Mental Asylum 的出現，成為十九世紀治療精神病患的模式，國內不少類似的大型精神病醫院隨之紛紛建立，帶給患者和家屬一個新的希望和得以情緒舒緩的機會。這些功勞，全有賴於一班致力推動改革精神病患治療的先驅，更加不得不讚揚 Ellis 醫生兩夫婦的努力，打造英國第一間以人道方式來治療精神病患者的公營庇護中心。

到了十九世紀末，由於精神病患者太多，很多庇護中心服務人手不足，管理困難重重，醫護唯有用鎖鏈或藥物來控制情緒失控的患者，有些還會被禁錮在有保護牆的小室內，以免病人自傷身體。這樣的改革失敗，又讓公眾覺得庇護中心還是返回原點，成為病患者的牢籠。Hanwell 後期被報導院內的環境惡劣，空氣不流通，光線不足，像監獄多過療養中心，調查人員巡視過後的評語是：「病人根本沒有可能會在這環境下痊癒，有的話，只能是奇蹟！」

於是在廿世紀初，英國政府改稱 Hanwell Mental Asylum 為 Mental Hospital，其他的 asylum 亦效法，然後精神病院的治療和管理進行了大規模改革。此外，醫務衞生局通過一九一九年 的 Nurses Registration Act，成立全英國護理事務委員會（ General Nursing Council )，積極培訓專業的醫護人員，主要包含普通科、產婦科、兒科和精神科，這些發展和改進，無論在任何的醫療領域，都大大提升護理服務質素。精神專科後期並設在普通病科醫院內，亦擴闊到提供社區服務，患者不再限於在醫院裡接受治療，而是可以在許可的環境下留在家裡，由醫療團隊按時探訪跟進，舊文章暖心下午茶 內容正是我在社區工作的經歷。

醫院行政大樓前園，跟上圖的一間是否也相似？

廿世紀的八十年代，即是我做學護的日子，精神科護士的工作，除了對於藥物使用及其他治療方法要認識，還要兼做心理師和社會工作者，所以溝通技巧不能不學，這對於我將來在加國重返普通科工作後，亦有很大的幫助。（下篇繼續）

資料來源：

https://www.sciencemuseum.org.uk/objects-and-stories/medicine/victorian-mental-asylum

https://www.rcn.org.uk/library-exhibitions/Out-of-the-asylum-The-history-of-mental-health-nur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