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夜，逃亡〉（二）
【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本集有「性侵」情節。可能有不適體驗，敬請留意。）
建議先看前篇：【短篇】〈夜，逃亡〉（一）
叮咚叮咚。
「吵死了！不要躲起來！」
叮咚叮咚叮咚。
「快出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在音樂播完一次要再重播時，音響的聲音也跟著靜了下來。男友阿茂的毆打終於停了下來。地上的倪莉遍體鱗傷，難以動彈，意識介於清明與昏厥之間。
「起來，去應門。」阿茂說。過往曾有過的體貼，已像是幻影一般。
因倪莉未馬上回覆。阿茂蹲下來，而倒在地上的倪莉瑟縮了一下，以為又要被打了——但她沒有被打。
「賤女人。」
惡毒的稱呼，讓倪莉如墜冰窖。
阿茂身上，她看到柯洛莛學長的影子。
🚌🚌🚌
十八歲，台中市的大學生活對倪莉來說是嶄新的新世界。從高中進階到大學，可說是質的變化。空堂很多﹑翹課教授也未必點名、晚睡沒人管，成年了還能喝酒。空閒時間參加北友會、中友會、南友會的活動。對空手道有興趣，所以倪莉也去了空手道社。
許多跑去空手道社的人衷心熱愛空手道，且多已有黑帶段位，不太需要教基本功。卻也有一群大學生是初學的菜鳥，什麼高難度技巧都跟不上，需要重新教起，由嚴謹的柯洛莛學長教她們。倪莉是其中一個菜鳥，卻比起其他同學更笨，還常常犯下同樣的錯，這讓她總是被罵。
倪莉對大三的洛莛學長又怕又討厭。台中女中畢業的小怡有黑帶資格，進社團後也是個「學長黑」，因此跟倪莉很要好。小怡除了嘲笑學長太古板外，還笑學長動作根本不標準。最後還笑說學長的胸大肌太凸，是「巨乳」。
結論就是，有巨乳的洛莛學長應該算女人。這太荒唐，倪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中秋有迎新烤肉，倪莉跟小怡要好，所以就參加了活動。烤肉自然要有各式肉片、玉米、海鮮，而洛莛學長烤肉技藝爐火純青，讓人大開眼界。其他學長姐則輪流講了鬼故事，最後新生們更在同儕慫恿下，買了幾手啤酒喝。
倪莉醉了。
洛莛學長沒喝酒，剛好他也有車，就載了小怡、倪莉跟三個臭男生回去。學長先送男生回男宿後，又送住家離男宿不遠的小怡回家。但最後，倪莉沒有被送到女宿，而是醉醺醺地被攙扶走進社團辦公室。
「學長？」
那雙手，離倪莉的胸部很近。她應該要反應的，但腦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要做什麼。再次有意識的她，已經倒在社團辦公室裡的絨毛沙發上。有點像是夢境，廷佑學長的臉看起來很近，倪莉摸到了男人的胸口，想到小怡說的話，便顛三倒四地說：「柯洛莛，你是女人吧。巨乳，胸肌太凸，嗝！」
洛莛學長低笑，「你要加學長，賤女人。」
倪莉還有些發矇，咯咯笑了笑，心想著夢裡的學長太有趣了。但接下來，若是夢的話，也是噩夢，但倪莉知道不是夢境。
「妳想死嗎？」
倪莉的脖頸被用力扣住，一瞬間她覺得脖子要斷了，難以呼吸，想說話卻只發出嗬嗬聲。在瀕死的恐懼裡，社辦外的路燈光源很明亮。學長的影子背著光貼近倪莉，在她雙頰上輕啄了兩下。
油膩而噁心，滿是烤肉的氣味。
而倪莉才被放開。學長語調轉柔，說：「我愛妳。」
「咳咳咳。」
死裡逃生的倪莉劇烈咳嗽，什麼都無法回覆。
烤肉時，倪莉被笑穿襯衫套裝太正式。但此刻的學長竭力稱讚套裝與她的身材曲線，而後續動作未停。套裝被扒開，白襯衫更被暴力扯開，扣子彈到一旁。胸罩一時辦會兒學長不會弄，她試圖反抗，但男人力量太強。就在一陣慌亂的掙扎裡，倪莉一腳踢中男人下體，讓學長痛呼而倒在地面。
倪莉想活下來，不顧衣物狼狽，從沙發上爬了下來。她沒想過會這樣子。她總被罵成「垃圾」，倪莉依舊能記得社課時洛莛學長鄙夷的眼神，她沒想過學長這樣。學長總是嫌棄她動作不標準，總是講求精確與紀律，但學長此刻也正違背法律的底線。
倪莉落地後，奮力往社辦門口跑去，用她最大的聲音呼喊：「救——」
下一瞬間，倪莉的脖頸跟身軀被人從背後緊緊扣住，她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洛莛學長的吐息在耳畔溫熱，嗓音低沉，「不要再叫了。」
這次勒的時間比前一次還久。
而倪莉痛苦且拚命掙扎，手指在學長手臂用力摳，但指甲根本不夠利。最後倪莉的意識直接模糊。醒來之後，她發覺自己躺在社團絨毛沙發上，下體被劇烈撕裂，疼痛無比。有個人，正在倪莉的身上做活塞運動，進進出出。倪莉不敢再喊救命，若洛莛學長想再掐她的話，她無處可逃。
無助的她本想默默承受，但太痛了。所以她用沙啞的聲音，說：「學長我不喜歡......」
說到一半，倪莉又感受到脖子上有了手指頭正在輕輕摩娑。倪莉停住了話語。而這樣的狀態下，洛莛學長也停了動作下來。但仍未把那罪惡的性器抽出。
洛莛學長問：「我還像女人嗎？倪莉？」
「不像。」
「妳愛我嗎？」
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單純的倪莉或許會被學長驟然溫柔的語調所迷惑吧。但脖子上輕輕扣住的手，讓倪莉別無選擇。
所以在那一夜，她開口說：「......學長，我喜歡你。」
🚌🚌
那一晚半推半就下，倪莉破了處，不好不壞。然後被柯洛莛學長擺弄著姿勢，像是玩偶一般拍了許多照片。而之後，她就跟洛莛學長交往了。
倪莉不曾戀愛過，所以她認定戀愛感與窒息感別無兩樣。單身是一人，戀愛是兩人，戀愛時會被當成提線木偶被情人擺弄。空手道晚上的社課，洛莛學長糾正動作時，一樣把倪莉批評得一無是處。私下，洛莛學長才會趁約會時偷偷說「不想讓別人發現妳的好」。她知道，這樣糟糕的她，只有學長喜歡她。
之後洛莛學長更進一步控制倪莉的生活，也讓倪莉控制他的生活。只是學長會要求倪莉只能跟女生同組，而外表俐落的女孩子，還會被學長用瘋狗般的私訊痛罵。更糟的是，洛莛學長人前的形象很好，人前也很尊重倪莉，全然沒人發現「愛情」的可疑。
漸漸的，在校園裡，倪莉就只剩學長了。
後來，在一堂選修的心理學中，倪莉才意識到自己身陷「煤氣燈效應」，更被操控，而洛莛學長無疑是恐怖情人。清醒的倪莉渾身顫抖，那天在大樓上了廁所後就躲在隔間不敢出來，後面的課她都翹課了，洛莛學長奪命連環扣跟上百通的訊息轟炸。直到她手機沒電了，她都不敢回去。
因為倪莉還跟學長同居。
在廁所隔間過夜，反倒讓倪莉萬分安心。是警衛巡邏時她嚇了一跳，才被請出廁所。而深夜回家的她，回到租屋處學長還醒著。洗澡、充電、換衣服後，就是跟學長做愛，她無法逃脫，只能伺機逃亡。後來她分了好幾天，偷偷把必要的幾個東西分批帶走，逃回台北老家試圖遠端分手。但除了裸照與影片，學長還用「自殺」逼著倪莉回去。
這樣清醒、抗拒、被脅迫、復合的程序反覆多次後。在「交往」第二年的聖誕夜裡，學長真的自殺成功了。
聖誕前幾天，學長跟倪莉吵架，賭氣不肯跟去社團聖誕夜在燒肉店的交換禮物派對。洛莛學長要倪莉一起過兩人世界的聖誕夜，一樣是用自殺要脅。習以為常太疲倦的倪莉在燒肉攤結束後，回到租屋處時，沒看到人。四處找人都找不到。她驚覺不對想報警......但警察先連絡倪莉了。
倪莉學長的車在台中港海邊被發現，屍體漂浮在港區。那裡留了一封遺書，也只有一封遺書。沒有給家人，只留給倪莉。
給我生命中的摯愛——倪莉
妳真的很笨，妳剛到社團時我就注意到妳了。那時妳沒運動習慣，每次社課都累得要命，我還必須一直糾正妳的怪動作。妳大概是空手道社裡最醜的女孩子，但我喜歡妳。我們才會在那一天互相吸引。但交往兩年來，妳變了，妳不一樣了。曾經清純的少女，現在變得勢利，只會嫌棄我。
妳毀了我的生命，我是如此單純且熱切地愛妳，但妳卻千方百計想要跟我分手。多少次妳都假裝別的名義跟別的男人見面，我知道妳這樣做，但我相信妳不會離開，每次都傻傻地等妳。
但我會永遠愛妳，即便妳是千人騎萬人壓的賤女人。因為我們倆的夜晚是如此特別，每次妳壓抑的哭聲都讓我心情澎湃。我知道妳理解我，妳也知道我理解妳。我真的太痛苦了，每一次尋死都被妳當成欺騙，妳根本不在乎我。現在妳不用在乎我了，妳可以感受我的感覺了。妳自由了，妳再也不用接受我的束縛了。但我們之間是永恆的，妳永遠會想起我的。
愛妳直到永遠的
柯洛莛
倪莉自由了。但此後，她卻再也無法開心起來。
她陷入更深的煉獄。
（未完待續）
▌抱城工商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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