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女的魔法來自......敘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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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電影《黑魔女》嗎?那一年,跟著轟動熱潮,一堆大朋友小朋友排著長長隊伍,進影院「重看」這個崩壞顛覆童年回憶的睡美人故事。《黑魔女》不更動原有架構,卻從中創新,這個「亮點」其實就來自寫作類型經常提到的「敘事」哦!
這個神奇的小小調動,是黑魔女的魔法來源。這次暑期閱讀寫作課程,來到青山國中體驗這個魔法,炎炎夏日,一群剛逃離小學的學生在音樂教室安靜下來,拿起紙筆,在閱讀寫作中認識如何「好好說一件事」。

施展敘事的魔法

敘事,是生活中常用到的能力,交代事件的時候,一定會用到它。
好好說一件事,是表達第一步。畢竟,每個人的一生都試圖在說一個「我是誰」的故事,為什麼有人說得特別好?言語背後,反映說話者邏輯和風格,除了故事本身,更重要的還是「說故事的方式」,可以從「敘述過程」和「敘述語調」來談。

敘述過程

敘述過程,說的是「時間軸」,每個事件會有交代的順序安排,或者輕重緩急(哪裡特別著墨?哪邊輕輕帶過?),如果置換時間,把故事從「某個點」開始講起,會帶來很不一樣的效果。
回想所有你聽過的童話,時間軸如何安排呢?

敘述語調

誰來說這個故事,牽涉到說話者的個性、背景、立場等,也因為這些安排,決定敘述氣氛的輕快、活潑、恐怖......,《黑魔女》之所以成功,亮點就是它「換人說故事」,讓觀眾意識到:啊,原來我們不知不覺中一直站在睡美人的角度去看這個故事!故事結構不變,換一個人、換一種敘述語調,竟然有這麼大差別!
讓學生抽籤挑戰「童話故事2.0」:
  • 抽換時間軸:從指定的時間點開始說故事(比如白雪公主昏倒的瞬間)
  • 誰來說故事:用指定角色的立場交代(比如小矮人視角)
我忘不了,有個男生的白雪公主是:
從前從前,在亞馬遜叢林裡,有一位公主從小帶著長矛跑跑跳跳,長大後率領士兵打游擊。她出生那天,剛好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夏日錄音室:楊富閔〈空白錄音帶〉

這次準備的文本,是楊富閔〈空白錄音帶〉,故事是長大後的作者,以廣播節目主持人般的口吻,回憶小時候和一群屁孩蹦蹦跳跳地用空白錄音帶錄製各種聲音的經驗。這篇文的魅力除了敘事安排,聽覺描寫刺激許多想像。
首先,播放許多生活中細緻卻常被忽略的聲音刺激給孩子們猜:這是哪條線的捷運聲?這是早晨或傍晚的馬路?,接著,體驗〈空白錄音帶〉發生情境,每組帶著手機遊走校園,錄製屬於「夏天的聲音」。
上課時間,學生蹦蹦跳跳,製造各種吵雜,那天微雨微陰,便有人想錄滴答滴答,和水聲玩耍,有的特地去轉水龍頭,或喀嚓喀嚓地快速開關電燈兼唱歌的rap達人,製造聲音的小小「破壞」很過癮!所有人聚精會神圍在走廊,突然,他們身後電梯打開,光線照亮,一名老師推推車出來,大家都嚇了一跳!這個畫面,也就是楊富閔當年經驗的情境了:
用這一篇,也可以討論敘述過程、敘述語調的安排。

寫作練習:致,忘不了的回憶

選定一個對你來說記憶深刻、有特別意義的事件,可以是快樂的,也可以悲傷、沉重、無奈(比如,小學畢業旅行驚險刺激的回憶?和好朋友絕交?向媽媽爭取什麼?和兄弟姊妹的一次探險?……),在這裡面,有誰扮演著關鍵角色?請敘述這個經驗,並錄下一句特別想對那個人說的話。
開始書寫之前,我們先做一些簡單小草稿,幫助聚焦:
  • 時間軸:回憶整件事發生的順序,畫出線段圖。接著,用另一色的筆把寫作時想特別強調的地方圈出來,也可以做記號,決定自己要從哪個時間點開始講起。
  • 回憶事件相關細節:列出人物、畫面、聲音、氣味、感受......,越仔細越好。
準備好,提供開頭句讓學生從下面挑選(也可以自行發揮),從一個吸引人的開場方式起筆:
那是一個......的一天,
我忘不了……
我記得……
我想念……
每當想起......,我總是想起你。
這些小草稿,協助學生確立敘述過程、細節等,因為這次練習專注在經驗提取本身,不特別強調段落與架構(也盡量不去更動學生的敘述語調)。這篇口吻很真實、細節也豐富,是驚豔的作品:
那是我忘不了的一天,在一個美麗的早晨,我和朋友在教室角落玩耍,輕鬆地閒聊,卻突然起了爭執。她一怒之下,用指甲刮我,在我手臂上留下一條很長很長的傷口,血如噴泉似地湧出。因為傷口太大,我被送到保健室。這件事在學校鬧出了不小的風波,老師就叫她跟我道歉。可是我心想:事情都這樣了,我們的友誼,也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啊......
每一個人分別到走廊上,悄悄錄製一段想對那個人說的話,把檔案掃成QR code。
針對作品給出回饋後,每個人依據這段經驗書寫中特別精彩的部分寫成小卡,貼上QR code,把卡片送給事件中影響自己的人。(如果不想送或不合適送出,就改成寫給這時的自己,紀念一段回憶。)

結語:寫作的魔法

每當要動筆,「我沒有什麼好寫的。」、「生活經驗太貧乏。」是我常聽到的話。事實上,每天的生活都由聲光饗宴構成,充滿種種刺激,一道陽光的輕輕照射對善於觀察的人而言無比耀眼,這些是法力的根源,它早就貯存在記憶底層,只是像沉入睡眠的神燈精靈一樣,需要誠心擦拭,被召喚才能釋放。
「創意」不會自己來找你,與其說在學習中,不如說是在玩耍中,你要自己去找它。孩子們在說一個好玩的童話故事2.0時,天花亂墜,盡情填空、不講究章法,是最大的創意,我忘不了那個在亞馬遜叢林裡奔跑的「白雪公主」身影,還有,「夏日錄音室」學生在校園蹦蹦跳跳,到處亂竄、不管剪輯、大吼大叫。
寫作,練習的不是「產出」,而是「召喚」原有生活經驗,創意本來就在每個人的體內,如果不常和它對話,它當然不會回應。一枝筆,就是魔杖,創造的強烈能量,黑魔女有,孩子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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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姿含 Zina
陳姿含 Zina
帶學生創作和閱讀,招牌課程是「超實用寫作」,也打造各種客製課程,斜槓文字與教學。我相信《小王子》那段話:「沙漠之所以這麼美,是因為在某個角落裡,藏著一口井。星星好美,是因為一朵我們看不見的花。房子、星星、或是沙漠,他們的美麗都是因為看不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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